尉迟宝琪的大哥尉迟宝琳未到而立,已是正四品下的羽林中郎将,消息应该不差。
秦怀道最是兴奋,说道:“武哥一人杀得二十几号贼子,身手果真了得!你得教教我们啊!”大家都是爱武之人,房遗爱和尉迟宝琪纷纷赞同。
方武告诉他们,如果论比武他是远不如罗怀通,甚至连黑碳都比不过。那日杀得杀手们全军覆没,一来是趁其不备、二来是用体能带垮对手,再用善长的格斗术一击致命!
管他什么格斗术,在大伙眼里都是武术!当方武表示有机会大家一起探讨交流时,几人大喜过望!
看着正好几个人都在,方武便让大家分银子。原来在方武治疗高阳之时,内侍省早已令人将赌赢的银子送来了。李二扣下二万两,赔付了一千九百八十两,余下二万四千两二百两。
高阳、房二、方武、程三、秦怀道、尉迟黑碳,刚好六份。算下每份得了四千两!几人提出此事全是方武功劳,自己少分些。方武哪里肯依,本着风险同担、利益共享的原则,让在场的人把自己那份提走,并令人分文不少地将银子给程处弼送去。
程处弼和房遗爱等人向来都是以败家的高大形象示人,第一回得了大笔银子回家,或许其形象从此要大打折扣了。
但,他们喜欢啊!
入夜,方武没有回野狼谷,而是于酒楼歇息。主要是担心高阳伤情有变化,方便侍卫们及时找到自己。
时辰尚早,他便寻了本书来打发时光。不知不觉外面敲更声响了三下,已是三更天了。
门外响起轻轻的敲门声,方武放下书本说道:“门开着,进来吧。”
门外闪进一人影,迅速冲到方武面前,咚地一声重重跪下,恳切地说道:“先生救我!先生教我!”
方武笑道:“在下只是一小伙计,能教王爷些什么?你乃堂堂王爷,天子贵胄尊贵无比,又谈何救命?”
来人却是吴王李恪!脸上伤痕未消,神情惶恐。
初十六那晚他回到王府,由于脸上伤痛迟迟无法入睡,不由得想起方武的话。此人总不会无端端提及晋阳的吧,次日一早便寻个来由请了晋阳过府,将方武在自己额头上打了三下之事说了。
小晋阳闻言笑道,她便将听到的孙猴子的故事转述给他听。李恪顿时大悟,原来是让自己三更天去学艺。可再一想,对方只真的想私下教自己武艺吗?
他寻来府中两位教习一聊,也得不出个所以然,便决定来看个究竟再说。经两夜久候不见,回程被冷风一吹,联想到此人横空而出的种种行径,收治流民、筹措巨资,为父皇解了燃眉之急,心道莫非此人乃父皇的人,意欲点化自己?
“恪恳请先生指教!”李恪并不多说,只是恭敬地向他行弟子礼。
方武说道:“你已大难临头,死期将至!是否晓得?”
“恪愚钝,请先生指点!”
李恪刚起身,咚地一声又重重跪下!他愈发肯定了自己的判断,此子绝对是父皇的人!难道……父皇要对本王不利?
“在外人眼里你吴王才智过人、文武双全。在我方某看来,你却是愚蠢之极!我若是你,定是整日吃喝玩乐、寻花问柳、装疯卖傻!越聪明的人死得越快!你明白吗?”
方武说罢,静看李恪的表现。
“愿后身不复生王家……”
李恪长叹一声。
方武暗叹,这小子确是悟性不差。此语乃出自孝武帝刘骏的儿子刘子鸾之口。刘子鸾与李恪处境是何等相似,庶出次子,(李恪虽排行老二,但老二早夭)年少多才,八岁为相,结果十岁被即位的太子刘子业所杀。
“有无问鼎之心?”方武问道,声无波澜。
李恪心里咯噔一声,连忙应道:“不敢!”
不是不想,是不敢罢了!历来立嫡不立庶,立长不立幼,哪管被立的傻也好、聪明也罢,所以历朝历代不缺暴君或愚君。哪怕李承乾、李泰都死了,皇位也不可能轮到他李恪头上。
“太子即位,你立死!若魏王得位,你亦必死无疑!哪怕最终晋王得登大典,你也没活命机会!”
方武毫不留余地,把几种可能性都说了。
李恪手颤脚抖,头冒冷汗凭!
谁得皇位对他来说已不重要,谁都不会留下一个可怕的威胁却是肯定的!那么谁才是最大的威胁,不正是所谓文武全才的自己吗?原来自己的路子早就走错了,搏个能文允武的虚名有何用?正如此人所言,早就应该做个混吃等死的昏王,这才是自保之路!
“神农师悉诸,黄帝师大挠,帝瑞顼师伯夷。今恪欲师先生,求先生救弟子一命,此恩永不敢忘!”
李恪所念正是《吕氏春秋》中的《尊师》篇,而方武先前所看的书正是《吕氏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