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灵鸦二字,似乎是武当一脉经营的招牌之一,武当尊乌鸦为灵鸦,山上建有乌鸦庙,乌鸦接食是武当八景之一,也算南北道门皆知的事情。
自家以灵鸦为招牌,会不会惹来武当干预,被兼并后纳入武当法统体系内?
粮车队伍中,马黑子亲自参与运输,每一辆粮车上都铺了结冰硬化的麻袋,麻袋下还有一层木板,将防火做到了极致。
他左右扭头观察山丘,仿佛真有游家的人埋伏在山上,随时可能推下几颗滚石将道路封锁。
矿场带队的人姓柳,追溯三代,高祖母还是游家的女儿,追溯四代就是隆庆公主,追溯五代就是皇明的英宗皇帝。
如他这样沾染皇室血脉的勋戚子弟,如今没有百万也该有八十万。全国各地沾染宗室血脉的人家,往少了算,怎么也能有个五百万。
也就南北两直隶没有藩王,各省藩王扎堆,宗藩血脉散播更是深入民间各处。
这位柳公子算起来是如今安远侯的堂弟,虽然谱系亲近,可架不住兄弟繁多竞争激烈。兄弟多了,仅有的感情一分润,落到每人身上也就没多少了。
真考究起来,如柳公子这样的本家子弟,起步点也就比世代家奴高一些罢了,依靠安远侯这个大树,历代支系柳家子弟干的还是臣仆的工作。
勋戚各家大多是如此,柳家是这样,各家都这样。
反倒是孔府比较讲究,既然偏远族裔干了仆役的活儿,再姓孔的话实在是有碍观瞻,丢了体面……索性另改他姓比较好。
柳公子目光落在灵鸦观盘旋飞起的鸦群,不由舔舔下唇,轻咬着目中绽光。
这灵鸦恋居之地,本就该有德者享有,哪能任由山野道士放肆?
这边向西而行,西边游家动员佃户丁壮、山野好汉向东而行,并在三岔口处分兵。
佃户丁壮四五百人拿着钉耙、草叉、棍棒堵在这里,这里是一条通向东边土门关,一条通向南边矿场,一条通向西边井陉县城。
并分出人手砍伐树木,做出随时封堵矿场通道的准备。
矿场这边反应也快,不多时徐三爷就领着矿丁气势汹汹冲来,却停下脚步。
“这奸贼占了山头又堵了路口,咱冲击路口,奸贼保准让山头放下滚木,这哪是人力能抵挡的?”
徐三爷对周围各家带队的子弟、头目分析,指着山头:“可要夺取这山,可又不简单。”
众人也是沉眉不展,以矿丁的体格,平地械斗足以冲溃对面。
可仰攻山顶,这就得被动挨打,军汉尚且不敢这样攻坚,就别说矿丁。
“若不能一举夺山,士气大泄,又如何能与之相持?”
徐三爷换一口气:“我等士气泄了,那奸贼必然分出人手去堵截、烧杀粮队。还不如现在就此僵持,拖延这部贼人,不使其分兵。粮队那边如何是好,就看抱犊寨一众好汉的手段。”
“徐哥,你实在高看那伙教匪。咱都不敢攻山,那拨獐头鼠目的人物也敢攻山?”
立有勋戚子弟开口:“奸贼带人拦路,他派出去的人手保准也是故技重施,如何能破开?”
也有人感慨:“早知这样咱就该早派人手抢占地利!”
很快有人反驳:“谁不知道这道理?分出的人少了,就被那奸贼吃了,分出的人多了,他就敢带人偷袭矿场!丢了矿场,矿丁散去,咱这些人保准一个不落被奸贼抓到威州镇受他羞辱!”
被称之为奸贼的游正道家中排序第三,正儿八经的嫡三子,此时就站在山上遥遥观望矿场一众人,口吻轻嘲:“这么站着也不是个事儿,李叔你传个话,都喊过来烤烤火吃点酒,别冻坏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