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悄悄抵达杭州之事,萧伯鸾已经猜到了。
他料定了自己这一趟是接不到圣驾的。但该跑死几匹马,就要跑死几匹,做不得假。更不能通知任何人。
却说宁妃到了衢州,便将宫灯赏给了赵丏。赵丏又将宫灯分发给几个心腹,再出发前往三地。阴差阳错地,都没敢在路途之中点亮宫灯。只是一心想着尽快赶往港口,早日发船才是上策。
明王在手书中说到有人扔了一枚兵符给他,他认为是假的,携带假兵符北上去拦截圣驾,从而为宁妃换得更多时间。
但宁妃是决意不肯的。顺手便将手书给烧成黑灰。
梅朵甚是不解。
“留着手书,殿下自然会护着您。”
“兵符都造得假,手书造假还不容易吗?”宁妃笑了笑,“只要兵符在本宫手里,他就会顾忌一些。通知赵丏,准备启程回杭。”
“筹谋这么多年,如今绝佳的机会,就这样走了,岂不可惜?”
宁妃但笑不语。皇上若先到了杭州,自己却不在,什么理由都搪塞不了。再好的机会,那也是替明王卖命。
到了杭州,一问,皇帝的船还有两日才能到。
宁妃很庆幸自己回来得及时。
梅朵带领着宫人点燃金玉香,将被褥里里外外熏了一遍。
“这船也着实慢了一些。”
“你去找樊昆,问殿下可有消息来?”
梅朵去了几个时辰,天黑了才回来。
宁妃正用着晚饭,见她脸色不大好,也没了食欲,让人撤了吃食。
“娘娘,樊昆说自殿下上了船,便再无消息传来了。”她给宁妃上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桂花茶。
宁妃柳眉一蹙:“确定上船了?”
“确定。”梅朵点点头,“樊昆说宫里传来消息,皇上出京之前便病倒了,是带着病上船的。想是关乎皇上安危,不让任何人出消息。伴驾侍疾的是静妃和赵婕妤。”
“静妃可算是逮着机会了。”宁妃舒了一口气,“还有什么消息?”
“银台司的苟仲被收了翠羽袍。那个执笔薛石隐被降为行走。”
“这是为何?”
梅朵便将薛石隐赶在腊八之前便将鹤喙楼死士丹儿的尸体运送回京之事说了。
“砰!”宁妃气得拍了桌子,茶碗都跳了起来:“好个执笔,竟来个釜底抽薪!真真是小瞧了他!”
“好在事关鹤喙楼,罚银台司,而不罚殿下,说明皇上还是看重殿下的。只是樊昆说,殿下暂时还不能杀他。”
“是不能杀,不但不能杀,还得防着别人杀。”宁妃气得胸口起伏不定。
“樊昆也这么说,他亲自跟了薛石隐几日,处理了好几个杀手。果然都用着殿下的箭头。”
梅朵端起茶碗递到她手边,想给她顺气,才发现她鲜红的丹蔻生生拍折了一截。
“这么多年了,他们的招数怎么就没变过?还这么蠢!”
宁妃接过茶,掀开盖子,桂花的甜腻香气让她觉得胸口堵得慌,根本喝不下去,又只得摆在了桌上。
思来想去,突然明白过来,银牙暗咬地说道:“难怪不让本宫回杭州呢。明王殿下怎能与本宫‘共同’筹谋此事?”
“娘娘的意思是?”
“局是本宫设的,人是本宫杀的,画骨师是本宫带来的。小将军的兵是本宫带走的,现如今,真兵符在本宫手里,就连那假兵符,也极有可能是本宫造出来拦截圣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