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韩白衣更加努力的思考挖掘着现有信息中可以寻找出的脉络,更加热心于击败,而非逃脱。
出发点的不同,注定了过程与结果的不同。
一边挖掘着潜在信息,韩白衣一边深刻记忆下发掘出来已有的信息。
业力削弱烛龙,灵魂壮大己身(未确认)——十二圈。
韩白衣在心中默默的总结着,继续开始绕圈忽悠:
“我从很久之前就在思考龙胤御子与你的关系是什么,最终想来想去,都只能想到食物二字,哪怕是传闻中的龙之归乡,也不过是给你送菜的一种方法......”
侃侃而谈许久,女人依旧浮在半空,面带笑意,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韩白衣心中一凉,这次猜错了。
‘对方占据主动位,匀速绕圈十六圈,也即是对话持续时间超过上次,结论错误概率较大。龙之归乡结局应属仙峰上人主动行为,无樱龙插手。’
总结完毕之后,韩白衣又一次轮回时间,再一次回到原点,继续开始绕着圈忽悠。
“不死生物的出现,应属于黑龙本能的反击,为了让你得不到灵魂的补充,祂也在想尽办法断掉你的力量源头......“
“哼。”
又是一条。
十四圈。
韩白衣目光时刻捕捉着红袍女人的行为反应,一次又一次为自己的结论与她的底线进行总结,获知的信息也越来越多。
每一次转圈忽悠,在红袍女子看来不过是耽误三四分钟的闲暇,却让韩白衣一次又一次的完成信息累积。
一次的信息累积似乎看上去不值一提,但是,随着轮回次数的增多,信息的累积次数也在增加,轮回一次次的完成,让韩白衣所拥有的或真或假的信息,也随之增加到了能够开始摸索一切的地步。
直到最后,韩白衣不再满足于一次次的自我猜测,而是借助已有的猜测结论,在其基础上一次次加盖、填充,凭借在灵机改造后堪称超群的记忆力得出新一轮的结论,描绘红袍女子试图遮掩住的事实轮廓。
到了最后一次轮回时,韩白衣的语气平静得如同机器一般。
“......作为依靠国力夺取魂体而成的所谓‘尊贵者’,你既是强大的,也是脆弱的。”
“强则在于你以人魂违逆天命,硬生生以烛龙的身体为基础,开辟出一片独掌于你一手的灵魂世界。”
“弱则在于你的本质依旧为人,哪怕凭空拥有了这份力量,也无法掌握,只能引渡外来的灵魂进入烛龙的身体,却假称轮回之名。”
“实际上,这世界存在的本身,便代表着你的力不从心。”
“面对如此事实,你又能如何遮掩呢?”
“你借助死去的灵魂燃烧业力,又吸纳活着的灵魂,用他们蓬勃的生机作为盾牌,抵挡烛龙身体本能对自己灵魂的扶持。”
“你惶恐,也愤怒,在这所谓的苇名里借战争的大旗源源不断的收割灵魂,又吸纳新的灵魂进入,拼命维持自己与烛龙的对峙达成均势。”
“对你而言,无论是业力灵魂,还是生机灵魂,都不够。”
“人太少了。”
“你也过弱小,稍微一打破这生与死的平衡,你便是首当其冲的受害者。”
“所以我进入仙乡,才会让你的警惕达到了巅峰。”
韩白衣平静的面上忽然露出了一丝讽刺的表情。
“像你这样的人,真的会在一开始,便将自己的目的摆在明面上么?”
“追求不死?已然身为尊贵者的你,被烛龙的身体困在此间的你,还有追求不死的必要么?”
红袍女子一双凤眸微眯,在这个男人面前有种被一把撕开所有伪装的错觉。
韩白衣语气一转直下,近乎冰冷。
“你在掩饰什么呢?”
韩白衣唇角斜斜挑起,微微昂着头,带着平和而讽刺的微笑。
“......是你渴望蚕食我的灵魂与能力,又害怕不小心被我抹灭灵魂而重创,那纠结而狰狞的贪婪么?”
韩白衣平静的抬起手,掌心点燃灵机之火。
淡青色的火焰照亮黑暗。
一缕缕粘稠发黑的淤泥状物质正顺着地面蠕动着向他的身上攀爬。
韩白衣低头看去,脚上几乎已经被缠满,黑色的淤泥粘稠且蠕动着攀上他的小腿、膝盖、大腿,一直到脊背。
大半个身子,都被这漆黑的淤泥状物质所覆盖。
就连面部,也被盖住了一半。
可实际却没有丝毫触觉。
大概是因为灵魂本就没有感觉吧。
红袍女人面色淡然的看着他。
依旧高高在上。
“不过我还是有一点想不通。”
韩白衣在黑色淤泥中用温和的语调提问。
红袍女人面无表情。
“龙胤御子......不,主要是枫。”
“这个女孩,对你而言究竟有什么用处?”
韩白衣转过头,看着直贯天空的血色晶柱。
枫正保持着自尽那一瞬的姿态,被凝固在血色晶柱之中。
“为什么你要引我到这里来?”
“又为什么不去遮掩这道晶柱?”
“是因为......做不到么?”
“够了!”
红袍女人猛地抬手,原本就将韩白衣大半个身子覆盖的淤泥顿时如海浪般涌起,书架上的黑色火焰轰然震动,就像煤气灶从小火一下转到大火,淤泥汹涌着扑上,将韩白衣团团包围,一层一层包裹。
那女人却是愤怒难以自抑,就仿佛在三九寒日赤着被人挂在冰天雪地里,韩白衣口中的一句句话语,都如刺骨寒风一般扎进她的骨子里。
只是这么短的一次见面,就被面前这个男人看透了一切?!
怎么可能!
简直荒唐!
她愤怒的用黑色淤泥将韩白衣一层层裹起,一点点让他看到绝望,想要借此抹平自己心中的惊愕与莫名的畏惧。
可直到最后一刻,韩白衣都保持着那平静又淡然的表情。
他从黑色淤泥中露出的一道狭小缝隙中看向红袍女人,目光平静的对她说:
“这是最后一次了。”
“七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