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开始,他的一切战斗方式都是在战斗中习得,种种习惯在面对弱者或是与他大致相当的强者时,大抵还算管用。
可是当他的对手换做苇名一心这般的剑中圣者之后,一切都会变得不够看。
所以他也要学习、练习、纠正,然后升华自身。
这就是他,韩白衣,一个努力的天才!
——主要是实战训练用不了潜能点。
刀锋横斜,身体略微偏过,韩白衣头部倾斜躲过老人直刺,以右脚为支撑,左脚在地上划过半圆,身体随惯性偏移,腰腹用力带起刚好落在空处的刀刃,空中响起微鸣。
风声响起,韩白衣心中警钟长鸣,刚刚做支撑的右脚又立刻偏开重心,斜下一踢和苇名一心对了一脚,谁都没占上便宜。
动作熟练的让人心疼。
苇名一心翻转刀锋挡住长刀,脚下迅捷的后退两步,而后又是前冲,铛铛两刀交击过后,顺着韩白衣蹂身而上那一瞬的空隙,一脚向对方踹去,被韩白衣提膝挡下。
再一次完成交锋,两人不约而同的退开步子,留出约莫三步的空间。
这个距离,刚好够用。
“有意思,人的际遇真的很有趣。”老人不再单手那般随意的拿刀,而是双手握持,刀锋正对韩白衣,口中却是笑着与他聊天,“据我所知,我似乎没有教过你吧?”
“你旁观过我战斗吗?小子。”
“未曾。”
韩白衣学着狼的僵尸脸,冷硬着回答。
任谁被人用刀尖连戳了几百次屁股,都会是这副臭脸。
“哦?那就奇怪了。”老人笑着疑问,“看你刚刚的剑路,与我苇名流至少有六分相似,而且动静之间颇得老夫真髓,连被我手把手教起来的弦一郎恐怕也就和你差不多。”
“不过自从与内府开战以后,弦一郎的剑路变成了另一幅模样的,所以你不应该是和他学的。”
“哈,也无甚关系。”
老人快意的笑笑,
“有很多年没碰上过你这么有趣的年轻人了。”
“既然学苇名流剑法,那你应该听说过这一式吧。”
一边说着,老人一边缓缓举起长刀,高举过头顶。
开着灵目的韩白衣能清晰的看到,一缕缕如烟如雾的浊白色灵机自外界集中,随着老人的呼吸一起一伏。
在灵目的视野中,老人那干枯的身躯上,仿佛燃烧着浊白色的火焰,那火焰仿佛被泼了油,燃烧的无比剧烈,动荡之间与老人的呼吸频率无比接近,高举过顶的剑上,被丝丝白线缠绕。
“喂,小子。”
“把眼睛瞪大,好好看清楚。”
老人深深吸气,干枯的胸膛都随之鼓起,气魄威慑愈发强烈,仿佛面前的不是一个垂垂老朽,而是一头正在壮年的饥饿猛兽。
韩白衣用力瞪着眼,身体在剧烈威压的逼迫下止不住的战栗,瞳孔高度紧缩,体内护命呼吸法快速运转,双手紧紧握刀,连身后长发都随着无形的风轻轻飘舞,灵机剧烈动荡着,却无论如何都压不住体内那肾上腺素飙升的刺激感。
看着老人高举过头顶的长刀,韩白衣紧咬着牙,这是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
他第一次在战斗过程中清晰的意识到,
这一刀下去,
他可能会死。
轰——
地板猛地炸裂,老人的身形仿佛巨轮在空中飙飞狂舞,一头银发在空气阻力下猛地拉直,在视线中连成一条直线,白色深衣烈烈飘飞,紧紧贴在老人那看似干枯,实则燃烧着浊白色火焰的高大身躯上。
仅仅是刹那,连眨眼的时间都不曾有,韩白衣就发现自己与老人之间的距离已经被抹平,哪怕开启的灵目也只勉强捕捉到了残影,高举的长刀便在头上,手臂想动却来不及,平日里运用拧转流畅的肌肉,仿佛被扳手卡死的车轮,没有丝毫反应的时间。
可哪怕眼睛反应不过来,大脑却无比忠实的记录着一切,让韩白衣猛地有种思维与现实脱离的巨大反差感。
然而,即便有时间思考,他的脑中也是一片空白。
哪怕动静之间的转换如此激烈,老人脸上的表情却依然无比平静,与那一头在半空拉直的银发形成鲜明的对比。
双手握刀,
挥落。
沉闷的风声带着剧烈躁动着的剑压划过地板,脆弱的木质地板本应在暴烈的剑气面前不堪一击,然而那剑气却在老人精妙的剑术运用中连成一条笔直的线,从这头扫过那头,风压直接斩破阳台的围栏,穿透数十米距离径直砍到半空。
空中隐隐留下一道白线。
韩白衣的头都仿佛僵死了一样,脖颈难以控制,只是本能的用眼神瞥过自己身侧的那一道巨大裂缝。
就在自己身侧,老人那密布着缺口的刀刃贴着自己的右臂外侧轻轻挥过。
在地上留下了一道足有数十米长、一指宽的剑痕。
看着这道剑痕,韩白衣的心脏都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攥住,冷汗不自觉的就顺着额头落在地上。
居然......没看到熟悉的屁股。
直到这时,老人才悠哉开口:
“一字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