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人潮如海,真的只能看人后脑勺了,洛洛不免一脸哭丧:
“少爷,都怪你!”
“明明是图图比较慢嘛,敢冤枉我。”张子颂给了洛洛一个脑崩儿,一脸温和。但心底却是一阵怜惜。自从娘亲去世后,家里除了洛洛连个女人都没有,小丫头却慢慢长大,也渐渐有了女孩子的心思,再不能与图图、神屠等人厮混。可她没有女伴,心事也没个人能诉说,其实远比自己还孤单。张子颂便又抚了抚洛洛的脑袋,随后指向了旁边的一栋三层小楼,说道:
“咱们去哪儿吧。站得高,看得远。”
“少爷威武。”
洛洛一声欢呼,便是拉着张子颂向小楼挤去。小楼素雅,名曰‘清风楼酒店’。既然是‘酒店’,自然是以吃饭、喝酒为主。不过大朝会期间,老板早就发现了民众观看‘使节觐见’的商机,将二楼临窗处改成了茶位。
当然,这茶水远比酒水贵多了。
只是洛洛等人上楼后,却早已经没有空余位置了。
厅内人声喧哗,众人都伸长了脖子,紧紧盯着对面的‘都亭驿’。这是大宋朝‘主要竞争对手’辽国使臣的居住之处。
使臣的态度,便代表了国家的态度。
檀渊之盟后,宋人心有余悸,时刻担心辽人再度‘南侵’。是以,厅内大多都在议论:究竟辽国使臣,会以怎样的姿态朝见圣上。
不过张子颂却并不在意这些议论,毕竟最后,是金人抓了‘二圣’。是以此刻,张子颂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一些手拿‘中庸财经’的士子身上,想要听听,他们对于《国富论》的见解。
不出所料,士子们嘴里咒骂,心底却是服气的。
而图图等人,则已开始寻找座位。可惜,三十来人,哪里坐得下。
“少爷,没位子啊。怎么办?”图图问道。
“昨天不是才教过你么?”张子颂便瞪了图图一眼,“用银子砸啊。”
“恐怕砸不动啊。”图图抠了抠脑袋,指着临窗几桌人。竟然是叶祖洽、陆佃、上官均等新科举子。几人分别代表了新旧两党的不同势力,各自占了几桌。但是对于‘解元’张子颂,却又是同仇敌忾。图图便是一脸为难:
“少爷,都是死对头呢。”
“那就撵走。”张子颂一脸随意,指了指朱雀,“斯文点。”
“好的,少爷。”朱雀点头,拉着青龙下楼。
而叶祖洽与上官均,也终于发现了张子颂。两人本是同窗,科举被迫成了敌人,但是面对张子颂时,却又默契的成了盟友。两人便是吆喝着各自的朋友,气势汹汹的围了上来。叶祖洽一方首先开始发难:
“呵,这不是传说中‘西凉狂生’么?”
“可不是,占着茅坑不拉屎,白白浪费了‘解元列班’的好机会。”
“一个西凉畜生,竟然妄图科举入仕。可笑。”
“人贵要有自知之明,畜生自然不懂。”
“什么叫‘畜生自然不懂’,人家分明是畜生不如……”
叶祖洽一方骂得带劲儿,上官均、陆佃等人便也围了上来,准备骂上几句。岂知几人还未开口,楼下却是传来蹬蹬之声。便只见两个黑衣蒙面的劲装汉子,突然冲了过来,并分别抱起叶祖洽和上官均,扭头就跑。
“什么情况?”举子们当即愣住,随后赶紧跟上,大喊大叫:
“来人啊……,抢人呐,救命!”
一时间,几桌举子,瞬间走得干干净净。张子颂便背着双手,慢悠悠迈步过去,对着身后二十几人招了招手,说道:
“好巧,有座位了。大家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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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关于解元可参加大朝会,参见《东京华梦录.卷六.元旦朝会》:正旦大朝会,车驾坐大庆殿……,百官皆冠冕朝服,诸路举人解首,亦士服立班,其服二量冠、白袍青缘。另外,书中也提到了‘清风楼酒店’。是的,‘酒店’一词北宋就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