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争放在酒坛,道,“孤可否插一句?”
“殿下请讲!”
“……莫老转贩江南军工坊所产火器,数目应该远超过马士英向清廷私贩之数,所得之回报,不可谓不丰厚吧?”
莫执念点点头。
“令郎以莫家之名,控制军工坊材料、物资采买,垄断运输以牟取暴利,可否属实?”
“属实!”
“孤率军北伐,却突然粮草、火器弹药补给不上……其中原因应该与莫家脱不了干系吧?”
“是……老朽承认,若北伐提早成功,莫家就很难在殿下眼皮子底下敛财了。”莫执念平静地说道。
“莫老暗中布局低买高卖商会股票,牟取暴利……在三次杭州府商会股票暴涨暴跌中,都不少莫家人的身影,可属实?”
“属实!”
吴争颌首,道,“孤说完了……莫老请!”
莫执念微微一哂,“老朽说过,商人逐利,无可厚非……殿下也说过,付出便须有回报,所以,老朽并不以为,此做错了什么……想吕不韦当年亦是如此!”
“吕不韦没有得到善终!”吴争轻叹着提醒道。
“可吕不韦权倾朝野过……人固有一死,有一日,足矣!”莫执念激动起来。
吴争有些惊讶于这老头的精神。
莫执念带着一丝气愤和不甘地瞪着吴争,“莫家二、三千族人……老朽身为家主,倾全族之财力辅佐殿下,到了,殿下贵为吴王,而老朽依旧是布衣白身……让老朽情何以堪?让老朽如何面对族人指责?”
说到这,莫执念指着吴争道:“可就算那时,老朽亦没有想害殿下……哪怕到了此时,老朽依旧没有对殿下生加害之心……老朽只是想得到老朽和莫家本该得到的一切!”
吴争抬手,准备给莫执念斟酒。
莫执念抬手阻挡,“殿下已经为老朽斟过三碗酒……殿下情义,老朽领了,但事不过三,老朽自己来!”
吴争没有坚持,莫执念自己开始倒酒。
吴争叹息道:“莫老可知……方才孤所言之事,孤的岳丈希声先生,数次向孤禀报……卧子先生更是指名道姓,参莫老七大罪状……可孤终究没有狠得下心来,孤知道,这些年确实有愧对莫老和莫家之处,特别是……做为本王侧妃的生父莫辰博,未能得到他该得到的尊荣和爵位……所以,孤一直没有想动莫家的念头……想着,这就算是对莫家的一点补偿吧。”
“……孤原本以为,以莫老的阅历和城府,应该明白事情终究有底线,可孤没想到的是……连莫老也会越陷越深……莫老可知道,孤为何不为你请封官爵吗?”
莫执念将第四碗酒饮尽,道,“殿下请讲。”
“从古至今,德不配位皆为灾难!”吴争正容道,“莫老也自知自己仅是一介商贾,若突然跃居高位,再加上掌控财政司,位高权重……莫老啊,非孤不想让你和莫家坐享尊荣,而是孤在刻意压制莫家,为的,无非是让莫老最后……有善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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