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也不想……但事实证明,每次朝代更迭和权力交替,都伴随着流血……这不可避免!”吴争目光坚定,“我已经尽了力,将这场终将会发生的惨剧,限制在了奉天殿内……我,终究不是神仙!”
朱辰妤听懂了,真的懂了,“我知道哥哥是对的……今日这些人出了殿门,定会引发更大的惨事,可……哥哥真打算将他们全部杀死在此殿中吗……这可是奉天殿!”
吴争也听懂了,真的听明白了,朱辰妤在提醒自己。
奉天殿是大朝会,决定天下所有大事的圣地,是国朝接见诸国来朝之圣地。
今日血流成河,难免会成为举世之笑柄。
然,吴争不动声色,准确地说,他只是牵了牵嘴角,“不破,不立……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别怪我狠心……他们的死,是命,也是他们自找的!”
话至尽头,便是无话可说。
可朱辰妤指了指莫执念所在方向,“哥哥以为,他会没有预留后手吗?”
吴争闻言,笑了,“人生本就是一场赌局,无人可以断定自己一定能赢……只是我觉得,但凡是个人,都应该明白,我与他,没有可比性……他老了,老到已经糊涂了,老到已经众叛亲离而不知……他焉能不败!”
“可……连殿卫都不可控,我是担心宫中禁军……!”
“唔……!”吴争颌首,“该来了……该来的总会来!”
吴争的话声未落,沉重而密集的脚步声传殿门外传入。
甚至盖过了满殿的喊杀声和悲呼声。
朱辰妤惊愕,吴争苦笑。
竟是一语成谶。
“怕吗?”吴争问道。
朱辰妤脸色慢慢平静,她摇摇头,正容道,“若无爹和哥哥照顾,就没有我的今天……能与哥哥同死……小妹无憾!”
最难消受美人恩,吴争不得不扭头,强笑道:“咱们死不了……你莫忘记,沈致远还在外面!”
朱辰妤亦强笑道:“可惜……他手里只有几百人!”
“可殿外还有宋安在……!”
“他冲不进来……人太多了。”朱辰妤苦笑起来。
是啊,这个局,是吴争与朱辰妤布的。
沈致远是二人之间的传话者。
这个局,是个明谋,可杀人,亦可伤己。
可问题是,如果这是个阴谋,只杀人不伤己,以莫执念的阅历和老练,又岂会识不破?
识破了,就不值半文钱!
吴争只能将自己陷于绝境,才能打消莫执念的顾虑。
关上奉天门,等于将军队全部隔绝在外,没有了死士,自然也没有了吴王亲卫和太尉亲兵。
那么,宫中禁军,就成了唯一可以决定胜负的筹码,而对于禁军,莫执念很有信心,如此,这个局就成了。
让柳敬亭在坊间散布莫执念恶行、派沈致远去鱼市街营救莫亦清、在酒宴中羞辱莫辰博,和在后半夜等待莫辰博,说服他改变立场,其实都是障眼法。
为得就是让莫执念一头扎进今日大朝会这个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