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郁葱葱的密林中,树木遮天蔽日,不知在此有多少年份,这里长期见不到日光。
枝繁叶茂的古树被缠缠绕绕的藤蔓围起,四处都是灌木矮丛,而在其后,隐隐有热闹的声音传来。
一口石锅架在熊熊燃烧的火柴上,锅里的肉汤不停翻滚,扑鼻的香气随着袅袅升起的白烟飘散开来,一群裹着脏乱兽皮的流人围着石锅喘气,嘴里的哈喇子就差没滴到锅里。
雷烈嫌弃地看了一眼将脑袋凑到锅前的汉子,用脚用力地踢了一下此人的屁股。
“你到外面看着去,留心一点,小心有野兽被引过来……”
被踢之人很不情愿,嘟囔道,“不是已经派在外面撒了那个了嘛,不会有野兽过来的……”
雷烈的眼睛眯起,危险地盯着此人,“怎么?你现在是敢不听我的话了?”
他语调上扬,脸上神情莫测,先前闹腾的几人顿时安静如鸡,被踹了一脚的人很是乖觉,二话不说,立马起身到外面守着去。
扒开层层藤蔓,这人才从里面钻了出来。
挥去身上的落叶和残雪,老实的面孔露出几分不满,开口抱怨道,“总是让我出来看着,怎么不让他们来……”
他对着自己的手哈出一口热气,用力地搓着手掌,想要借此来御寒。
大雪停了有几天了,之前的积雪逐渐在融化,像是被水洗过一样,碧绿透澈,微微晃动。
他的眼里露出微微迷茫,抬头看了看头顶,脑袋上的树叶纹丝不动,空气中也是感受不到一丝风吹草动,转头看着微微颤动的树叶,他眼里疑惑更甚。
没有风的话,树叶也会动?
此时空气中极其安静,往日偶尔能听到的一两声鸟鸣声,此刻却都没有,整个世界仿佛就他一人。
这很不正常。
突然反应过来,他立即站起身,张口欲喊,破空声响起。
“嗖——”
他的脖颈被一箭贯穿,身体瞬间倒下,眼睛睁得极大,嘴里发出破碎的“嚯嚯”声。
透过层层树叶,他看到了蔚蓝的天空,可惜以后再也喝不到那滚烫的热汤。
树叶后跳出一个魁梧的汉子,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倒下去的流人,伸手冲身后一招,原先空无一人的地方立即冒出了很多的汉子。
他们个个手里握着一把羊角弓,而随后又是一帮人赶到,各自手里抓着一把长矛。
魁梧汉子带着身后这些人,蹑手蹑脚地向流人身后的方向走去。
九黎部落。
程扬手里摆弄着一个木轮,右手握着一块碎陶片,慢慢地打磨着手里的那个木轮。
在他面前,是几个冒着白烟的土窑,里面都是摆放了木柴在烧制木炭。
“你手里拿的这个是什么?”
程扬心神一抖,缓过神来时,木轮已经出现了一个小口子。
碎陶片很脆,而手下的木轮也很不好削,每次动手削时他都要全神贯注,稍不留神手上的两个物件便毁了。
程扬微微叹了一口气,抬起头才发现来人是叟公。
“我想做个模具。”程扬将手里的那个碎陶片收好,打算下次再继续弄。
这是个精细活,要是有人打扰的话,肯定是不成的。
叟公点点头,也没有问模具是什么,而是凑到程扬边上坐下,安静无声。
他的年龄已经不小了,程扬微微歪了歪脑袋,便能看到他的长发已经染白,北部各部落的族人,几乎都是披头散发,就连程扬也不例外。
如今还是冬日,将头发披下来的确有一丝丝保暖的感觉。
但是极少有人头发像叟公这样打理整齐,柔顺地垂下。
程扬感受到叟公的沉默,心里略作思索,便知道他在忧思什么。
看着日头西垂的天际,炎带着族人还没有回来,这比他们呢事先预想的要晚很多。
如今是冬季,白天本来就不长,叟公在程扬身旁坐了一小会儿的功夫,眼见天就黑了起来。
“他们还没回来吗?”风雷开口问道,他伸手挠了挠自己的头发,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我汤都煮好了,要是再不回来,估计就要冷了。”
现在气候低,热食要是不及时吃掉的话,的确是容易凉。
“风雷叔,我之前不是交给你了一箩筐的木炭吗,你挑出一个小些的,放在陶锅下面。”
“这样真的可以?”风雷看向程扬的目光带了一丝不相信。
部落里的伙食常年交给他负责,所以他也是有些经验的,如果木柴放少了,很快就容易烧没了的,这样的话能抵什么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