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孽啊!老苏家这是绝后了啊!”
“呸!嘴上积点德吧!人家大孙女还在呢!”
一群人吵吵嚷嚷,大队长不悦地拿老烟杆咚咚两下,“都闭嘴!”他看着床上已经醒来的苏老太,连忙递上红糖水,“婶儿,你醒了!”
老太太虚弱地抿了一口,“卫党你回去吧,咱生产大队还等着你忙呢。”
大队长瞧老太太还算正常,点头,“队里给你批了下午的假,不用去上工。这半斤红糖你留着泡水喝,多补补。”
老太太不耐烦挥手,大家都习惯她这脾气,跟着大队长离开了。
彻底安静后,苏毓,也就是如今的苏老太,望着四周破落的屋子,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叹了一口气。
苏毓是天道门下的神隐士,天生带煞,她的任务就是给恶人施噩,让他们倒霉遇劫遭难,给天选之子助攻,以平衡世界运作。
顺风顺水几百年,她的煞气无人可敌,施噩的时候气息大开,一锅端了所有人,就连天选之子都连连遭劫,差点死于非命。
天道大手一挥,将她发配到三千小世界去积德行善。然后她一睁眼,就到了这吃不饱穿不暖的年代。
这苏老太也是可怜人,三十不到死了丈夫,一个人把儿子拉扯大,刚过五十,儿子战死了,儿媳卷钱跑了,留下八岁的孙女。
老太太听到消息,两眼一闭,晕过去了,醒来就成了苏毓。理清了原主的记忆,苏毓看到了这个世界的进程,有些无语。
儿子死后,村里人都可怜祖孙俩,对她们忍让得很,加上这是烈士家属,国家也有优待。老太太省吃俭用,让孙女上学,争取以后当城里人。
孙女也争气,成绩好,在村里被夸得天上有地上无,飘了。高考恢复后,孙女没考上,哭得昏天暗地。老太太去大队长家,以死相逼,把人家闺女的大学名额占了。
上了大学也不消停,她孙女心比天高,跟人争这争那,最后得罪人,被举报占了别人的通知书,结果被大学扫地出门。
老太太看不得孙女受委屈,气得不行,一个人偷偷跑去城里,半夜往举报者家里放老鼠药,把人一家子毒死了。
公安局上门抓人,她还号称烈士家属,死不认罪。孙女嫌弃她进局子,转身投靠再嫁的妈去了。老太太在监狱熬了几个月,没了,最后还是大队长替她收拾入殓。
死后,老太太才看明白一切,她放不下老苏家,想要有人能替她教好孙女,给老苏家留个好名声,对得起死去的儿子,对得起列祖列宗。
苏毓在这个世界的任务,就是完成苏老太的心愿。现在是七零年,离恢复高考还远,一切才刚开始。
“奶,我也要喝红糖水!”
眼前这个长得白嫩胖乎的小女孩,就是老苏家唯一的根,苏胜美。
老太太爱屋及乌,虽然遗憾儿媳生的不是男娃,但对孙女是掏心掏肺地好。可惜小女孩性子随妈,掐尖要强,经常对苏老太颐指气使,要这要那。
苏老太舍不得苏胜美干活,还爱从大队里偷东西回来给她吃,谁要说一句,保准去那家门口打滚撒泼闹到天黑。
这年月八岁能挣工分了,她被惯得跟地主家的小姐似的,连猪草都不认识。亲爹死了,亲娘跑了,亲奶奶卧病在床,这孩子伤心担忧都没有,从根里就歪了。
苏毓脸色阴沉,“喝个屁!你妈那个贱蹄子拿着你爸的换命钱跑了!家里只够吃西北风!”
得不到想要的,苏胜美哭嚎,“我不干!奶我就要喝糖水!”
老太太懒得理她,“还以为自己精贵呢?再哭我就把你送去徐家给徐憨傻当童养媳换钱。”
徐家有个老太婆,生了个傻儿子,都快三十了说不上媳妇,徐老太见天在村里找小女孩,说要给他们家傻根当老婆。
苏胜美听她奶一说,立刻蔫了,缩在一边怯怯地看老太太。以前她要什么奶给什么,现在奶变得好可怕。
只听她奶继续说她,“还杵这干嘛?家里半粒米没有,你去隔壁找李二叔借点粮食,回来给奶熬粥!”
苏胜美吓得打了冷颤,赶忙跑了出去。好半晌,她背回半筐吃的,小半包稻米,一个南瓜,三四斤红薯。
老太太躺在床上不动弹,“去给奶熬南瓜粥,掺点红薯。”
“奶,我不会做饭。”小胖妞委屈,奶以前疼她,家里活都是奶做,哪里用得着磋磨她。
苏毓瞪她,“不会就学!以后不干活就没饭吃!谁让你妈拿钱跑了!”
苏胜美眼里噙着泪,“奶……”
老太太不管她,整个人阴沉沉的,喝了红糖水又闭眼歇着。
认清奶不疼她的事实,苏胜美拎起粮食去灶屋,切南瓜切红薯,小胖手抓了一把米倒进锅,盖上锅盖,拿松毛把火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