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老太后说……望皇上切莫意气用事……”王公公秉着自己做奴才的本分,想着此刻该劝诫一番,战战兢兢的在一旁说了句话。
宋千衡瞪着眼睛,眼中的血丝越爆越深。
“连皇奶奶都要帮着他说话!”
倏尔拂手将桌上所有的东西一概扒了出去文房四宝、茶杯茶盏、剩余的奏折在地上混作一团,就差没掀了整个桌子。
“皇奶奶老糊涂了!朕的江山是先皇给的!朕的皇位是先皇亲笔御书!可他燕王却屡次犯浑,将朕踩在脚下!说朕尚年幼,说朕不理天下事,说朕听信佞臣之言!到底朕是皇帝还是他是皇帝!”
见皇上已发怒,王公公卑微的身躯缩在一处,恨不得把自己团成个球,立刻闭上了嘴巴。
“你办事不力!朕要罚你!”
宋千衡无处撒气,恨不能对着谁踹上一脚。
阴暗之中,跪着的男子嘴角扬起一抹讥讽的笑,但转瞬即逝,没叫任何人看出端倪,“皇上,奴才以为,诛人莫过于诛心。即使真的是用刀子去捅死了燕王,也难消皇上心底之恨。毕竟在奴才看来,如今皇上是对燕王恨之入骨了。”
“你不恨?”宋千衡冷哼一声,走到他面前,挑起眉梢似笑非笑的质问道,“他把你的命根子都割了,你不恨?”
原本趴伏在地的陆司明慢慢的抬起了头,一张棱角削瘦的脸上,端正的五官勾勒出柔美的线条,好看的容颜,却透出令人不寒而栗的阴冷。
“恨,若可以奴才恨不能将之千刀万剐。可在那之前,奴才希望他尝尝生不由己,万般无奈的滋味,刀剑无眼,伤的是皮肉,而诛心,则要从他最在乎的东西开始。”漆黑的双眸似两个不见底的深渊。
“燕王有最在意的人,有最在意的事。若有朝一日,这些人与事全部都崩溃在他的面前,曾经美好的生活全部被毁掉,他必当能够感受到剜心一般的痛楚,如此,他便会心如死灰,往后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活着,恨不能一死了之。这才能解奴才心头之恨。”
微微向上翘起的嘴角透出一丝冷笑,似乎心底永远有一种仇恨……
“皇叔在意的人,不过就是那个贺九笙罢,若是不在意,怎么从朕这里把人抢走,怎会冒着大逆不道的罪名去求皇奶奶给她一个王妃之位!”
宋千衡的拳头打在了桌上,打得梨木的桌子都跟着震了一震,一双瞳孔中散发着令人不可捉摸的黑色流影,神秘莫测。
“皇上英明,燕王自然是在意他的王妃,可不知皇上能不能舍得放下贺九笙这么个美人。”
“哼,不过是个女人罢了,我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忧心。若不是宋燕帧欺人太甚,一而再再而三的如此嚣张,朕也不会动灭他的心思。”
一个被自己皇叔抢去了的女人,早已不是清白之身,他有什么可留恋的!
当初她住在燕王庄子上的时候说不定就已经跟人家勾搭上了,不知廉耻!水性杨花!
他多少个日夜难以入眠,就是顶着这样的耻辱,就好像是自己头上被狠狠冠上了一顶绿帽子似的!
而给他戴绿帽子的是他的亲皇叔和青梅竹马!
“他与贺九笙早就勾搭上了,是朕一直被这两人蒙在鼓里!宋燕帧藐视皇权,致伦理纲常于不顾,朕容不下他!”
那次宋燕帧偷换皇宫的轿輦,可不就是在藐视皇权?
他眼里从来就没有向他这个侄儿低过头。
今天偷他宋千衡的女人,明天就会来抢他的皇位。
如今他已不是那个黄口小儿,坐在皇位上任凭别人指手画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