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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德此时满面红光,有平阳侯和县三老相送,让出身微末的他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虽然他也知道他是在沾女儿的光,但是还是难掩激动,亢奋得对他的女儿说道:
“九儿,大丈夫当如是啊!生为通侯(列侯)两千石,死亦称卒称薨。”说完顾德叹了一口气,“我今生是没指望了,不过你少有奇智,我顾家子孙未必不能有身居高位之日,百年之后我亦能昂首见顾家列祖列宗。”
“爹,说什么不吉利的呐,再说谁说你没指望了多活几年说不定你自己就有封侯之日呐。”
“说得什么蠢话,为父是商人,早不做这种春秋大梦了。”顾德只当是顾紫微安慰他,并没往心里去。
“好了,为父也该回转了,要不是分身乏术,吾真想送你去长安。”顾德又好生叮嘱了一番,这才下了车。
顾紫微从车窗里探出头,父亲的鬓角已经有了些许白发,在阳光下微笑着看着女儿远去。顾紫微的眼睛有点湿,终于有了些离别时该有的愁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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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子,随我走。”
就在顾紫微感伤离别的时候,一伙人开始了他们的行动。
为首发号施令的那人五短身材,相貌亦不出众,只是手下的彪悍汉子却都信服的紧,一个个拿深色麻布裹着什么东西,细看皆是兵刃形状。这群人夹着布包翻身上马,一行二十骑浩浩荡荡得从农家院落走了出来,停在了顾家要走的必经之路上。
很快,就有头前开路的骑士回报了此事。牛二叔神色惊异,他设哨探是为了抓紧时间给他的子侄传授些行军之道,也是为了以防万一,根本没想到会真的遇到这些状况。
不过惊异归惊异,但他并无惧色,只是令车队停下,以免陷入骚乱。现在出平阳城不过三十里,他也不担心会真有什么事。
很快,二十骑就出现在了官道之上,激起一阵烟尘,一个个垮着马簇拥着为首者向顾家车队走来。
气氛一时有点紧张,但并不沉重。汉时人皆浑朴勇烈,顾家又是人多势众,是以并无惧意,不少墨者都提着兵刃走向了车队前方。
看着骑兵将近,牛二叔提起长弓,一箭射在为首之人所乘马的前蹄处,激起一片烟尘。
马受惊,长嘶人立而起。马上的骑士却毫不慌张,一夹马腹,顺势下了马站在了地上,其他人也都一个个停了下来。
“来者何人来此何意是欲为乱乎”牛二叔对这点小伎俩并不屑一顾,景帝后二年他曾同卫队里的这些弟兄和匈奴短兵相接,来人的骑术还算过得去,但是比起匈奴,这等水准不值一提。
“吾乃河内軹人郭解,有人辱我先祖,是以不得不来。”
“喔,郭解,河内游侠儿,颇有几分势力,只是吾在河内时听说此人处事还算公平。”有一个墨者知道来者的跟脚。
“呵,鸡鸣狗盗之辈,汝先祖何人”牛二叔不屑得说道。
“吾先祖乃汉鸣雌亭候,是以特地来河东,就为与顾小娘子一晤。”
来者竟然是许负的后人,车队里出现了短暂的沉默,一个个目光都集中到了顾紫微身上。
“啧,还是个有跟脚的,见是不见若不见就把他们冲散报官了事,定不会这等宵小再来河东。”牛二叔问顾紫微,许负的传说汉初人人都听过,对于这位有点神道的女相士,人们心中还是有两分敬意的,不过后人做了游侠儿……那只能说一声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