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婪乃人之本性,只是他没有节制而已。
是夫人吗?
虽然她溺爱,却没有纵容。那只是方式的问题,何罪之有?
是那些百姓吗?
他们手无寸铁,深受荼毒,奋起反抗,何罪之有?
是孩子吗?
程澎程湃原本生性善良,却为何沦落至此,是因为他属于教导吗,还是因为夫人的娇惯?
不!
显然,都不是!
县令理清了头绪,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一个人,那就是罪魁祸首,杨英。或者说,是杨英背后的那个人,杨青。
他,因为禁不住杨青的诱惑而贪婪。
程澎程湃,因杨英的蛊惑而作恶。
或许是因为受到刺激而大彻大悟。亦或是因为良心发现而痛改前非。
总之,县令把杀死儿子这笔债算在勇金刚伍元豹身上,也没有怀恨在心。
县令暗暗告诫自己,他将用余生来赎罪,他将以斗倒杨青为己任,他将还齐平于升平。
因为,这是他造的孽。或许,这便是天理昭彰,报应不爽。
店房内,杨振获悉这一场悲剧,掩面叹息。程澎程湃年方十六,却落得个一死一傻,何其悲惨。
若说这是报应不爽,但这报应未免太过惨重了些。
杨振心中感慨,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若非与杨英走的太近,若非自己离家出走,若非……
然而,木已成舟,没有若非。
寻芳五霸,一死一傻,其他三人则心生恐惧,惶惶不可终日。
寻芳会群龙无首,一干泼皮无赖销声匿迹。如此,作恶多端的寻芳会终于解体。
没有什么,比这一个消息更让百姓欢欣鼓舞,拍手称庆。
他们失去的,或许再也回不来了。
一支队伍,自发组成,小诸葛方天料和勇金刚伍元豹,亦在其中。
这支队伍,行走在城中。手无寸铁,神情庄重。
这支队伍,既不为示威,也不为庆祝。来此,只是为了迎接亲人的回家。
寻芳会前,杨振背手而立,久久不语。
不知这座宅院内,掩藏着多少罪孽,浇筑了多少鲜血,吞噬了多少生命,埋藏了多少枯骨。
他似乎看见了生者在挣扎,死者在嘶吼。
此时,游行的队伍来到这里,毕恭毕敬的站在杨振身后。因为他们都明白,他们之所以能来此,是因为杨振。
杨振看向身边的刑名师爷葛文忠,点头道:“葛刑名,我希望你把所见所闻,一一详细记录,我要借你刑名之笔,记录这滔天罪行,公之于众。”
葛文忠点头道:“乐意之至!不仅如此,我还要将这些年的所见所闻,一并附上。”
杨振躬身一礼,不为自己,而是为那些蒙冤枉死的灵魂。
“乡亲们,你们心中的悲怒,我感同身受。但是,我还是提醒你们,不要损坏这里的任何东西。因为,那都将是这滔天罪行的佐证。”
寻芳会内,豪华奢侈,金桌银椅白玉床,金银玉器,各种古玩,琳琅满目,其奢靡令人发指。
十几间大屋,每屋里都有十名女子,双目无神,如同行尸走肉。她们之所以活着,并非苟且偷生。
有的是因为威胁,她们若死,累及亲人。
有的是因为仇恨,她们忍辱负重,有朝一日,将这一切公之于众。
如今,时机到了,她们却毫无反应。因为,她们望穿了岁月,早已失去了信心。
跟随杨振来此的人,有些人遇到了他们的亲人,悲喜交加,抱头痛哭。
而有些人则没这么幸运,他们毫无所获,黯然伤神。因为他们已经预料到,他们期待已久的人,或许早已死去。
骤然,有人慌慌张张来报,言称在一间废弃的仓房内,发现了一处地窖,漆黑一片,恶臭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