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宫仆从军三支临时组建的联军在战前起了争执,联军兵将因为傲慢,谁也不愿意打前锋,去先行攻击精绝城。这便导致了联军阵型的一个致命缺陷,三支联军阵型松散,无法及时互相支援。
看看日已近午,三人命令各自所部兵卒暂停行军,驻足于精绝城东门十五里处的草原上。
南路大将尹戌与西路大将武鸢各带了两名随从,来到东路万夫长犀暴的中军大帐中,商议攻击精绝城事宜。
尹戌坐在左手客座,对两位将军说道:“我等奉命西去无妄峡集结,路过此处的精绝城。这精绝城本已被我军攻破,已无人烟,今却听探子回报,此处又有流民占为栖居之地,似乎还集聚了一支流民组成的义军,叫什么精绝乞活军。据刚才前出哨探的斥候回来报告,他们今晨便击破了我军一支前往收复黑油山的军队,想来,这支流民军队战力不俗,我们还是得谨慎些才好。三军尽快吃过午饭,便即开拔,我等三军合力攻破此城,于今夜在此休整一晚,打塔克拉玛干沙漠腹地经过,明后几日便可到达西面四百里地的弥城,便可与诸军会师,早到一日,别误了集结日期。”
“哈哈,尹将军过虑了,这股流民,本是乌合之众,不堪一击,我们随便一支千人队,便能将这破城焚毁,哈哈。”东路万夫长犀暴坐在中军帅位上,看着帐中两位同僚,哈哈一笑,不以为意。
“犀将军说的是,此处流民不足为虑,我等吃过午饭,稍事休息,便派一支千人队去将这破城踏平即可。”西路大将武鸢摸了摸颔下一缕花白胡须,淡淡说道。
尹戌平静的看着两位同僚,沉思一会,说道:“两位将军,目前敌情不明,在下以为,我等可先派出几路斥候将目前精绝城的军民实情及城中布放情况打探清楚,再做决断,不知二位将军意下如何?”
“哈哈,尹将军也太谨慎了,本将觉得大可不必多此一举,待我军用过午饭,我便挥军进击,不用一刻,便可踏平这破城,哈哈,只是,……这俘获,可只能由我军上下将校分享了,哈哈,二位将军没意见吧。”犀暴哈哈一笑,大着嗓门,粗声粗气的说道。
尹戌听了,默然不语。
武鸢哈哈一笑,道:“犀将军顾惜属下将士,这没得说,想来,这精绝破城也没啥油水了,你要拿去便拿去,只是,听说这精绝城曾经有一绝美的女王,未曾俘获,倘若,哈哈,倘若将军取得,可否让与在下一亲芳泽,哈哈。”
“哈哈,好说,好说。”犀暴站起来,大笑一声,看着帐中二位同僚,道:“我今便挥师前出,兵临城下,何如?”
“犀将军,不可!在下以为,还是先行打探虚实,再行进军,以防中了这支流民军的偷袭,到时得不偿失。……还请两位将军三思后行。”
“哈哈,不必啦。”犀暴走下帅位,站在帐中,抬眼望向帐外营地,营中军兵井然有序,士气甚盛。
武鸢亦是站起来,看着帐外,道:“我们联军而来,一路顺风,转眼便到无妄峡,何惧区区一破城流民。哈哈,在下告辞,回自家营中稍事休憩,行军半日,也有些疲乏,下午还得赶路,听说那塔克拉玛干沙漠腹地四百里内无人烟,着实难行,哈哈,二位将军,你们先聊着。”向帐中二位将军拱手团团一礼,转身向大帐外走去。
尹戌见了,微微皱了皱眉头,站起身来,亦是向犀暴拱手一礼,出了大帐。
东路万夫长犀暴为东路统兵将军石虎的亲信将领,此人最擅长的,便是轻兵突进式的攻击作战,边行军边结阵防守是会闷煞了这位急性子的;南路大将尹戌是一位比较善战的将领,此时与他的儿子尹延率部在左锋侧后方位置。这父子二人都是可以称得上将才的战场高手,尤其是尹延,善于治军待士,极得军卒爱戴;西路大将武鸢率领部属,立于右锋侧后方位置,目前这名将领的状态正处于梵香所判断的“不知彼,不知己”状态之中,只知道自己部队的数量,对精绝军的数量及战力是混沌一片,尤其对前面山岗旌旗下的领兵者,更不清楚。
三名将军互不依附,但尹延颇为理智,建议三支军队划分成左中前三军,犀暴为前军,武鸢为中军,由其自领左军,先派一个千人队前出山岗搦战,以打探敌方军阵的虚实。犀暴则主张全军即
行出击,集中一路攻击精绝城东门。武鸢凭着自己的估计,认为只要抓住了精绝流民军主力,将部队慢慢平行推进,结阵防备,便能一举摧毁之,但这是一厢情愿,其实目前便连确定这支新起的精绝军主力的具体位置也不清楚,只是判断一个大致方向。
犀暴将军对三军划分不置可否。
武鸢遂自领中军,下令结阵慢行。
犀暴在仆从军中被冠以勇冠三军的“猛将”之称,有一身好功夫,而且不怕死。现在,这名猛将控制不了自己求胜的**,挥军大踏步前驱,与中军与左军的距离前出过多,出现了脱节,中间留下了数里的空隙。
中军将军武鸢见自家军阵严密,日已至正午,便命令三军埋锅造饭。
对北宫仆从军这支军队的了解,梵香虽说不上胸有成竹,却也颇有些体验。斥候军不断传来的实时军情,已让他对山岗下的领军将军们的协作、战力及统帅的指挥能力,有了一定的了解。此时的梵香就像兵书所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此时犀暴军突出暴露于三军阵前,而其余两军在犀暴军的侧后方数里处,中间已是留下一个较大的空隙。
这一切皆被山岗上的梵香看在眼里,真正的将才是表现在帷幄运筹中的。两军相交,军机稍纵即逝,这就足够了,--敌军之间的巨大空隙已经成为了他手中一把锋利的尖刀。
梵香选择的恰是武鸢中军举火造饭的时刻,军令就是以敌军的炊烟为信号。
战斗开始了,梵香指挥众军先慢慢向犀暴军靠近,做出一副将要攻打这支前出军队的样子。
犀暴军严阵以待,旌旗翻滚之中,战鼓隆隆,刀枪如林,雄壮之极。
此时,精绝乞活军如果真的先行攻击犀暴军,未必能占到便宜,因为此时精绝军人数少,而且犀暴军的兵员与武器在北宫仆从军中是以悍勇精良而著名的,强攻之中,必会造成精绝军的大量伤亡,缠斗之下,后方的其余两军再冲杀过来,这支小小的精绝乞活军危矣。
梵香并未采取这种强攻办法,他指挥范坤率千人队在犀暴军前列成枪盾阵,鼓噪佯动,等犀暴军注意力被面前的精绝军吸引住,他便带领八百战队作为一支奇兵,从战场右翼大举突击武鸢中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