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路人马杀散营门兵卒,一前一后出了北宫大营。
这一场大战自日上三竿直杀到夜色沉沉,霸长风所率风云十八骑与梵香等合计二十二人,在北宫军营里与仆从军十万余人厮拼,未分胜败,但北宫军兵死伤者约计三万余人,极为惨重。
素心言对这队人马有些好奇,遂回头看去,只见在淡淡的火光映照下,那十九人皆是身着黑色铁甲寒衣,手持清一色的玄铁横刀,身披黑色长披风。其中最前一人黒巾包头,满脸虬髯,脸上画了一道道黑墨,看不出真容,左戟右刀,胯下一匹千里追风乌骓马,甚是威风;后面十八人脸带狰狞面罩,头戴铁盔,只露双眼,脚踏长筒马靴,马靴配有匕首,皆骑同样黑色的骏马,每人背负长弓铁弩,负箭数十只,同时马鞍上还各自挂有自己喜欢的各样兵器,很是威武严整。
那队人马很快赶了上来,与素心言等三人并驾齐驱。那虬髯者向素心言二人问道:“你等何人,在阵中见你等与北宫厮杀,故此相问,可否见告?”
“在下首阳山‘投桃报李’觥几仇,幸会幸会!”觥几仇御风而行,向那人抱拳一礼,笑道。
“久闻大名,‘如此醉酒,与酒有仇’的觥几仇,便是阁下?……幸会幸会!哈哈,在下青埂山霸长风。”那虬髯者亦是向二人抱拳一礼,转头看了看素心言背后昏晕未醒的梵香,夜色之中,看不清晰,向素心言说道:“这位小妹一手枪法真是不赖,佩服佩服。……敢问这位小妹尊姓大名,如何称呼?”
“这位英雄过奖了,我是鬼洞寨素心言。”素心言回了一礼,微微一笑,向那人说道。
两队人马相偕急奔了一段路,看看已是离北宫大营已远,追兵渐是看不见了。
那虬髯者霸长风对二人抱拳说道:“请二位见谅,我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说完,拍了拍座下马脖颈,只见那乌骓马突然从肩背处伸展出一对长长的翅膀,轻轻扇动一下,“咴咴”嘶鸣一声,振动双翅,向东边黑色的夜空里飞去。后面十八骑亦是如此,紧随而去。
其时夜已深宵,当空一弯下弦月,繁星闪烁,天上云淡风轻,夜色如水,一片平和。
素心言与觥几仇又往前慢慢行了一段路,便待相互道别。
素心言曲了右手食指,吹了一声长哨,群山回应,约小半个时辰后,玄鸟飞来,在头顶盘旋了两圈,落足在素心言身前。素心言背着梵香,缓缓从马上下来,将兀自昏迷的梵香扶到玄鸟背上俯身坐稳了,然后将马缰递给觥几仇,道:“觥大哥,大恩不言谢。我知道你是首阳九山之神,用不着马儿的,但在人世间行走,总是这样飞来飞去的,也不大好玩,所以嘛,我这马就送你啦,呵呵。”
“好,我也不喜欢在天上飞来飞去,栉风沐雨的,也怪累的,还不能尽览人间美景,嗯,一马一剑,一壶春秋,一人行走江湖,甚好!嗯,那就多谢了,素小姐。”
二人正说着话,突然有两只状如喜鹊,长着红黑色羽毛的鸓鸟“喳喳”叫着,一前一后,从北宫仆从军大营方向的空中,从后向他们急急飞来。这两只鸟儿很快飞到两人头顶,盘旋了几圈,化作两个女子,衣袂翩翩,轻轻飘落下来,如花似的,站在觥几仇与素心言面前,挡住了去路。素心言借着微弱的月光,定睛看去,却是焰家姐妹。
只听焰蔚然兀自对焰霓裳数落着:“大哥让我这几天守着你,不让你去军营玩儿,知道你一出来就会跟人家打架,看看,到这晚上,你还是偷偷溜出来,你这死丫头,怎的就这么不听话呢,早知这样,当初就不该让大哥教你这些刀法呀什么的,你在家做一个乖乖听话的淑女多好,唉,现在可好,学了咱老焰家刀法,就老是想着出去跟人家打架,你让一家子人省省心,好不?”
焰霓裳冷冷的看着素心言,不发一言。
焰蔚然数落完自家妹子,转过头来,对素心言说道:“素小姐,听说那个梵香跟着你来我们军营了,你叫他出来,我妹来找他比刀,比完我们就走,不会耽搁你们。”
素心言看了一眼焰蔚然,淡淡说道:“要与我梵大哥比刀,以后吧,今天这么晚了。”
“不行,以后又不知是哪个猴年马月的了,我妹今晚如是跟他比过了,就不老惦着这事儿了,咱一大家子人也都好省省心,所以,今晚一定得比。”
“真不行,我梵香大哥生病了,以后有机会再比吧。”
“不行,今晚一定得比!”焰蔚然蛮横的说,顿了顿,说道:“如果真生病了,那也行,去我们军营,我跟他找随军大夫,把病治好不就可以比了么?对吧,小妹。”
焰霓裳面容冷如寒霜,冷眼看了看伏在玄鸟背上兀自昏迷的梵香,道:“回军营治病,好了跟我打,也行。”
觥几仇转过来,看着焰家两姐妹,笑了笑,将酒葫芦举起来,喝了一口,喷着酒气,道:“这两小丫头怎么这么蛮横的呢,别人说以后就以后嘛,干嘛这么急呢。”
焰蔚然一手叉腰,一手持刀,看着觥几仇,凶巴巴的,道:“你谁呀,不关你事,你废什么话?”
“是么?看你说的,这么凶,像个母老虎似的,小姑娘,要斯文,要斯文些,知道不。就你这态度,嗯……这事儿呢,我还真就管了。”叨叨着,转头对素心言说道:“素小姐,你先走,这事儿,我管了。”
“你走一个试试!”焰蔚然手中火云绣春刀一横,跨前一步,拦住了素心言去路。
素心言笑笑,从袖中抽出青云绸,抖一抖,青云绸端的十数个金铃随即“叮铃铃”的响。
觥几仇提着酒葫芦,晃晃悠悠的走过来,站在二人面前,突然出手,二人只觉眼前一花,觥几仇已是将绣春刀一把从焰蔚然手中抓了过去,握在手中,随意挽了个刀花,喝了一口酒,斜着眼,看着焰蔚然,道:“我都说了,这事儿,我管了。要比刀,是吧,那就跟我比吧,保证让你们家妹子满意。”哈哈一笑,随即转头对素心言说道:“你先走吧,赶紧带这小兄弟回去治病,这里交给我好了。”
素心言听了,径向一旁的玄鸟走去。焰蔚然眼睁睁的看着,却再不敢上去阻止。焰霓裳抽出冰火柳叶刀便来拦素心言去路,忽然,眼前一晃,一把刀已然向自己脸面砍来,忙挥刀迎击,“当”一声,被震开数步。
焰霓裳看了看觥几仇,不发一言,眼中冰冷,白色长发飘然而动,额间血印赤红,像一簇燃烧的火。她将冰火柳叶刀虚空一劈,刀结寒冰,冰上闪烁烈烈火焰,娇叱一声,跃起身,挥刀砍向觥几仇。
素心言手拿青云绸,晃了晃,向焰蔚然微微一笑,走到玄鸟身边,跃起身来,上了玄鸟背上,用青云绸将梵香与自己牢牢绑在一起,回头对觥几仇说道:“觥大哥,我先走了,咱们后会有期。”
“嗯,你先走吧,这里交给我好了,哈哈,让我教教这两个小丫头怎么做人。”哈哈笑着,喝了一口酒,挥动火云绣春刀,与焰霓裳斗成一团。
玄鸟扇动了一下翅膀,仰头长鸣一声,振翅一飞,驮着二人径直向鬼洞寨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