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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香与女丑、素心言等鬼洞族军民看着焰鸓齬带领败兵逐渐消失在西边漆黑的云烟深处,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身子一软,便要摔倒。素心言赶紧将他扶住,很是关切。
他重伤初愈,便即投入战斗,丹田元力损耗过甚。作战之间,全力以赴,并不觉气血有异,此时强敌一去,便不自禁露出了疲态,终是撑不住了。口中腥咸欲喷,心口一热,他赶紧就着脚下草地,矮身坐下,强行将口中烦恶欲吐的热血吞下,收束心神,闭目默念师父所授的心学心经,“静心以养吾浩然之气。心静如水,如明月大江;心静则强,如清风山岗。一起一伏,一进一退,自是工夫节次。”如此渐入空灵,一炷香时间,自感丹田真气充盈,不复烦恶之感,遂将神定住,睁开眼来,却见素心言正静静守在身畔,看着自己,很是关切与担心。周围四角分别站了四个鬼洞战士,持刀向外,保持警戒,不让其他人员过来打扰。
梵香看着素心言,微微一笑,站起身来,说道:“别担心,现在好些了。”
素心言扶着梵香手臂,看着梵香渐有血色的面容,仍是颇为担心,说道:“梵香大哥,你别说话,先休息一下。”
“小姐,寨主让我来叫你们回寨去,”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青衣少女走了过来,向素心言鞠了一躬,操着古蜀语,恭敬的说道。
素心言看着这个青衣少女,微微一笑,说:“嗯,好的,小玉儿,你先回去,就说我们这便回去了。”
“是。”小玉儿再次鞠了一躬,退后一步,转身走开。
“梵香大哥,我们这就回寨中吧。”
“好吧,我们这就去你家寨子。”
这时,过来五六个青衣女子,皆是约有十七八岁年龄,玉白色的面容,眉目秀美,各个身穿同样的全青色三节衣,衣领上绣有数朵云纹小白花,白布镶边,云勾花边镶衣襟及袖口,衣袖短而阔。脚穿反云勾鼻花鞋,小腿至膝扎青色绑带,拴腰带,戴大勾耳环,梳三把头。人人腰间皆是挂了一把弯刀,神情英朗,颇有巾帼之气。梵香看着这几个小姑娘走来,整齐站在面前,遂用眼神相询,见素心言向这些青衣少女点了点头,便听得那几位少女说道:“我等恭迎梵香大英雄光临本寨,有请梵香大英雄。”齐齐说道,声音清脆悦耳。
这些青衣女子在前领路,顺着坡地上的一条蜿蜒小路,很快来到洞居之下的山脚,抬头仰望,夜黑之中,只见半山腰里的各个洞口木台上皆是安插了数支火把,在夜风里摇曳,向山下投来微弱的光。
鬼洞族人人都需自小训练,掌握踏崖飞腾的梯云纵功夫,以方便进出洞口。
这几名青衣女子当先跃起,踩着山壁上突出的岩石,飞腾而上,往山腰处的鬼洞寨主洞而去。梵香与素心言二人紧随其后,来到半山腰处一个最大的洞门,众人进了洞门。洞口往里五步处有一道厚厚的石门,此时石门洞开,众人鱼贯而入。若将石门关上,便与外界隔离,对外敌的确是一种天然的防御。这就是神秘的古崖居,一座建在绝壁上的洞屋村,鬼洞族民众凭借天车驾这种工具将整个村落都搬入了洞里,确是颇有智慧,难怪北宫仆从军最高指挥部派焰鸓齬担任先锋之任来此作战,是因他善能御火,以火攻方式迫鬼洞民众逃出洞居,然后围而歼之,而其他将领却根本无法攻入。
梵香看着洞口,心里很是叹服。
洞门往里走是一个10米长、2米高、1.5米宽的一个甬道,甬道尽头,是一个有近十亩地大小的长方形空间,里面很空旷,左右岩壁上有数个门洞,通向其他洞穴,这是中转广场。空阔的中转广场上此时尚有数十位鬼洞族民在清理着,处理一些未尽的余火,广场边的观众席上,安放着数排用勾端竹制作的长条竹椅,已是给火焰烧毁破坏,碎裂散乱在地上,显出一派战后寂寥的景象。
女丑正在这个作为中转广场的洞穴里,对跟随的鬼洞族战士吩咐着什么,这些鬼洞族战士便依言分成数个纵队,一些留下清理广场,一些抬着伤员走进广场左右岩壁的门洞,向其他洞穴散去。女丑安排完事务,遂过来招呼梵香等人继续向广场深处走去。广场尽头崖壁上一挂清流如帘挂下,隐约中可透视其后有一个门洞,隐隐有鹿鹤之鸣,透出芳草的清香。
那六名青衣少女在前引路,女丑与素心言走在梵香身边。
素心言抬手指了指前面的水帘,转头对梵香嫣然一笑,说道:“我们就快到了。”
那门洞前的水帘此时突然停歇,梵香随着二人穿过了那水帘,进了门洞,水帘在身后又重新自动挂下。门洞内光线幽微,梵香大睁了双眼看去,赫然是一幽深洞府。
六名青衣少女在前领路,梵香随了女丑、素心言跨了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洞中有一溪流,溪水流过,击着水中突出的石头,叮叮咚咚的响,如风中贝叶;溪水溯流而上,自水面冒出一溜小小的岩石,刚可容一人踏行,延向洞府幽深处,溪边凸出崚峋的石岩,犬牙交错,如怪兽的巨齿,很是诡异。两侧的崖壁上布满千年的青苔与紫色藤萝,忽闪着幽晦陆离的七色光芒,星星点点,投映在水面,游移在皱缬的波纹中,仿如舟子荡过,惊起一汪浮世的梦。时而流水与石岩相碰惊起的水雾在洞中萦绕弥漫,使这幽深的洞府充满神秘与诱惑。
石岩上跳动着数只可爱的白鹿与白鹤,像白色的小精灵,呦呦的叫着,偶尔盯着他们,好奇的,或是悠闲的啃食着崖壁上的青苔。洞中幽蓝稀微的曦光里,可以看见漂浮在空中有如透明的水母一样的精灵,模糊着身影,自由自在的浮游着。
梵香好奇的去触摸它们的时候,那些水母一样的东西会害羞似的缩回透明的触手,好奇地看着他,隐约中似乎尚能听得它们腹中传来的模糊腹语声……。
众人踏着水中那一溜岩石溯流而上,曲曲折折,到了尽头,豁然洞开一个阔大的厅堂洞穴,地上铺了规则而平整的青石板。洞穴顶部中央有一个发着亮光的巨大圆球,洞穴各个角落清晰可见,覆盖了一些奇异的植被。
此处的风景与刚才所经途中的景物又自截然不同。这两种特异的风光相互交织,除了让人惊讶外,还有种时空交错的恍惚。
洞顶燃点着的这一个巨大火球,被安放在一个悬挂在洞顶中央的玄黑色金属架上,以鲛人脂肪作为燃料,千年不灭。火球像一个小太阳一般,发出耀眼而温暖的光和热,将整个洞穴照得亮如白昼。洞穴广场上按区域规划整齐有序的栽种着一些奇异的植株,开着或火红或雪白或炫紫的花朵,异香扑鼻。清风徐徐,其间亦有蝴蝶蜻蜓之类翩然飞过,不知名的鸟儿在枝叶间清脆的鸣叫,如白鹿一样的小动物在树林间安静的吃草,看上去,便如一个微型的内循环自然生态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