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无风自动,那便不是风的原因。
是修为的原因。
修行者才突破时,境界不稳,都会出现这种现象。
而唯有到合一境时,修行者的真气才能彻底在脚步流转一个小周天,这时修行者便可日行千里。
国子监的年轻一辈中,便是最前面那几位年轻人也不过是抱朴上境的修为。若说有谁最有可能突破到合一境……
那个人在闭关。
但是现在,他出关了。
徐来走了下来。
年轻人也站了起来。
便是站时,他身上都透露出一股慵懒的味道,丝毫没有剑修者那种静若处子、动若脱兔的感觉。
年轻人在打量徐来。
徐来没说话。
年轻人眼中逐渐露出了饶有兴趣的神色。
他伸了个懒腰,又打了个哈欠。
然后问道。
“狗多少钱买的?”
徐来答道,“一根骨头。”
大狗不满的瞪了他一眼。
年轻人竖起了一根手指。
“一万枚灵玉,狗卖给我。”
徐来道,“狗不卖。”
年轻人又道,“徒弟卖不卖?”
徐来后退了一步,本能的便想摸出鱼肠剑,待摸到断裂的剑柄时,才发现鱼肠早已断裂。
他当然知道年轻人的身份。
但是他更知道自己是个剑修者。
徐来将断裂的鱼肠剑的收了回去,淡淡道,“有何指教?”
年轻人围绕着徐来转了两圈,看了又看,眼神仿佛刷子一样在徐来身上扫来扫去。
“啧啧……你便是徐来?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我就是想知道,你是怎么把这条狗弄进国子监的?”
国子监没规定准养狗。
国子监也没规定不准养狗。
便看你能不能弄进来。
你要是有本事骗过巡逻守山的讲师们的耳目,那自然是可以养狗的,否则第一时间恐怕就会被拦下。
见徐来不说话,年轻人颇觉乏味。“我听说你曾经常带着监生钓虾打鸟,本以为是个有意思的人,没想到你这家伙竟这般无趣?剑修者敢向任何人出剑,难道你连说话的勇气都没?是了,你定然是猜到了我的身份,所以不胜惶恐,不知所言。”
徐来还是不说话。
大黄狗的嘴角抽了抽,一口玉米般的黄牙露了出来。
这样的场面是很诡异的。
剑修者是所有的修行者中最为沉默寡言的,徐来又是剑修者中最为沉默寡言的。
事实上,当年那些和徐来走的很近的修行者便知道,徐来除却一手御剑功夫无与伦比之外,还有两点也是人间杀器,无往不利。
一点是面瘫修行者。
另一点是话题终结者。
不论再健谈的修行者看到连续数个时辰保持同一个表情的徐来都会丧失说话的兴趣。
大狗便是想到了这两点,所以才忍不住发笑,但是又不敢。
徐来曾说过,做狗在外面要矜持,在家里面要狂野。
一个是面瘫修行者的典型。
另一个是将话痨发挥到了极致。
这便是现在的场面。
徐来道,“哦。”
年轻人有些眉飞色舞,连眉头都开始一挑一挑,“你当真知道我的身份?”
徐来又道,“嗯。”
年轻人有些急了,“那你倒是说啊,我的身份是谁?”
纵然是合一境的修行者,毕竟是年轻人。
徐来皱眉。
徐来皱眉是极少的,唯有当他真的觉的很棘手,或是很需要动脑子的时候才会皱眉。
虞信是他的侄子辈,虞晚归是虞信的侄子辈。
侄子的侄子叫什么?
徐来不知道,这个问题他从未思考过,也没有人敢无聊到跟他讨论这个问题。
年轻人更急了,连声音都提高了不少。
“说啊,我的身份到底谁?”
被年轻人一催,徐来的思路便被打算,他实在找不到形容这个辈分关系的词语。
但是想来,应当和儿子的儿子是差不多的。
于是徐来便很认真的道:
“你应当……叫我一声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