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澈抬头，看到空中一片疏朗，一轮浑圆的淡黄色圆月挂在其上，视线往下，透过铁栏杆可以看到校园里的一幢幢教学楼。
教学楼暗暗的，但是栏杆边的树丛却在路灯的照耀下透着淡淡的金黄。
路边间或经过那么一两辆轿车，低低的轰鸣声倒衬得周围更幽静了。
要是一直这样走下去倒也不错……
肖澈收回目光，看着在自己怀里的人，不由叹了口气。
但是不行啊，他现在得想想办法，怎样才能说服关杪出国。他不能成为她前进路上的……绊脚石——虽然他并不想承认这一点。
对于关杪不愿意出国的原因，他想他是知道那么一星半点的。
想到这，肖澈脑海里闪过方才脸上带着淡淡的嫉妒和可以察觉的兴奋的女生的脸，眉头皱起。
然而，除此之外，有一件事是肖澈才意识到的。
他说了要依靠关杪是希望她放心，从而拉近两人间的距离。但是，现在的情况是，他朝她走去了，放低了姿态，而关杪却因此更加独立和强大，并且，试图做出牺牲——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而不是和他一样也依靠他。
要知道，从一开始，他们两个人之间的问题就不只在肖澈一方。
他怕拖累她，不告诉她自己的辛苦，独自承受生活的压力。
她怕给他负担，尽量独立，并以自己的方式强大，想留在他身边为他分担。
……太过独立的两个人，太过为对方着想的两个人，注定要磕磕绊绊，学着怎样服软，怎样让步和妥协。
许是有些晃的原因，关杪在肖澈怀里小幅度地挣扎起来。
意识渐渐清晰，关杪感受到了自己身上的两道力量。
她睁开眼，看到肖澈正浅笑着看着自己，于是安稳地勾着他。
肖澈看到旁边恰好有条椅子，于是缓缓把关杪放到地上，然后扶到椅子上坐下。
“你……你怎么来了？”关杪歪歪地靠在椅背上，看起来还有一点醉。
“我再不来，你是不是就打算直接睡在酒吧了？”肖澈佯装生气的样子，“给你打电话，结果你醉醺醺地在酒吧里买醉，你说我能不过来吗？”
“嘿嘿……”关杪笑笑，微眯的眼睛此时朦朦胧胧的带着些水光，“不能！”
“……”
看她嘟着嘴，装作很有气势地说话的样子，肖澈是怎么也气不起来了。本来刚才看到她被一群人围着窥探的时候，他气得几乎要原地爆炸了的。
如果按照平时的情况，肖澈应该问一句“你跑到酒吧来干嘛”的，但是今天，肖澈肯定是问不出口的。而关杪处于脑子不太清醒的状态，自然是连肖澈说过什么话都记不清了。
看着关杪那将眯未眯的眼睛，肖澈问道：“还能走吗？”
“……”
回应他的，只有安静的夜色。
眼前的女孩又一次陷入了昏睡，肖澈看着她，一只手情不自禁地攀上她的侧脸，指尖从她额间的碎发一直往下，经过眼角、脸颊、耳垂还有下巴……他要将这女孩的面容刻进心里。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想这样，并且突然有一种……嗯，害怕的感觉。
*
关杪第二天是被何菲浅摇醒的。
因为宿醉而晕乎的脑袋被她一摇，直接变成了一团浆糊。
“唔……干嘛啦？！”关杪企图扯过被子把自己的脑袋闷住，但是却几次被何菲浅掀开，于是气得一下子坐起来。
“别打我！先听我解释，解释完了，你就会庆幸我把你叫醒了。”何菲浅踩在关杪床尾的楼梯上。
“……说！”关杪挠了几下头发。
“昨晚你家肖澈在门禁前把你送了回来——当然啦，是我下去把你提上来的——然后他吩咐我，一定要在今天早上九点把你叫起来，给你一个小时时间收拾，他十点钟准时在下面等你。”
“等我干嘛？”
“……你问我啊？我哪知道？今天不是周六吗？之前你不是一直说你家肖澈这个周末要带你出去玩来着吗？是这个咩？”何菲浅歪歪脑袋。
肖澈确实是没有跟她说要带关杪去哪。
“哦……对。”关杪淡定地回了句。
“怎么样？不打我了吧？”何菲浅挑挑眉。
“……下去！我要换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