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觅鹛目前是一桩大案的幸存者,他的祖父则是这桩案子的幕后凶手。”服务员一关上包间门,罗意凡就说。
陆绘美惊讶得瞪大了眼睛,问道:“真的吗?那,那她的父母呢?”
“她的父母全都死了,家里也没有近亲,目前等于是个孤儿,居住在警方安排的地方。”
“好可怜!”陆绘美感叹,她并没有问罗意凡为什么会知道她认识范觅鹛,满心只为这个女孩感到唏嘘,停顿片刻,才问:“范觅鹛现在怎么样了?”
“还行,大家都在帮忙照顾她,绘美,我只能告诉你,范觅鹛的案子我也参与了调查,现在有一件很重要的事需要我去办理,所以我们不能浪费时间,请你先把你和范觅鹛认识的过程详细跟我说一说。”
听到这里,陆绘美莫名紧张起来,她身体前倾,紧挨着桌面边缘,问罗意凡:“难道是警察让你来问我的?他们怀疑我过去跟范觅鹛家有什么关系吗?”
“不是的,绘美你不要瞎想。”罗意凡立刻否定了她的话,说:“警察不知道你过去和范觅鹛认识,是我从她家邻居那里打听到的,她祖父母过去住在石帆路那边,现在虽然拆迁了,但还有很多老邻居没搬走。其中一户人家过去在路口开过修车铺,他们还记得你。”
“哦,原来是这样。”陆绘美立刻想起过去阻止她与范觅鹛祖母深入交谈的修车工,也由此打开了话匣子。
“我确实和范觅鹛有过一面之缘,但只见过她的祖母和她两个人,她父母和祖父都并没有见过。意凡,你还记得蒋老板为了泳心,来工作室找茬那件事吗?”
“记得。”
“我和范觅鹛认识,就在那件事发生半个月之前,父亲带我去乡下整理母亲的遗物,有一天晚上,我散步时被范觅鹛给拦住了,当时她的样子就像个男孩,邋里邋遢,一脸凶相,我以为是哪家的熊孩子,不想跟她多啰嗦,可她似乎认定我了,左拦右挡的就是不让我走过去,我气急,想拉她去找大人理论,没想到小姑娘居然往我脸上扔了一把黑泥,弄得我满头满脸都是,然后跑掉了。”想起来,陆绘美还是忍不住一脸气愤。
罗意凡对此表示非常理解,因为现在的范觅鹛也总是给人惹麻烦,而且一点礼貌都没有。
陆绘美继续说:“我没追上她,就把这件事跟爸爸说了,当时,我们家里有个乡下阿姨帮忙管理房子,打扫卫生,她说,村子里没有留守的男孩,但我不相信,以为她在包庇同村人,于是接下来的几天,我满村去打听,结果同阿姨讲的一样,真的没有小男孩留在村子里。”
“离开乡下前,为了让我安心,爸爸组织了一次全村聚会,由他出钱,让村里人都来我们家吃饭,就是那次聚会,我认识了范觅鹛的祖母,很和蔼的一个老婆婆,她没有避讳我的问题,反而主动跟我谈起范觅鹛,我看得出来,她谈到孙女时,心里很失望。”
“她具体说了什么?你还记得吗?”罗意凡问。
“让我想想吧,很多年过去了,我也不知道自己能想起来多少。”陆绘美老实回答,陷入了沉思。
罗意凡也不打扰她,静静等待着,顺手帮陆绘美倒上一杯茶,推到她面前。
几分钟之后,陆绘美开口说:“我记得她一见面就问我,你知道为什么大家都把孩子送到城里去,我却没有吗?问的时候脸色还很平静,好像是在说别人家的孩子,我搞不清楚她什么意思,只能往下听。”
“但婆婆接下来的话让我更加疑惑,或者说不能理解,她说范觅鹛是个顽劣,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被她的丈夫惯坏了,总是打架,还像野狗一样弄得一身泥巴回家。我说,您这样形容自己的孙女不太好吧。”
“她没回答我,只是摇了摇头,然后就把话题转到了范觅鹛祖父身上,跟我说,如果我听到她家老头子的什么传闻,不要放在心上,还说范觅鹛祖父不会教育孩子,也管不好自己。她的儿子媳妇都在城里,都很担心孩子什么的。反正我是越听越奇怪。”
“我问她,孩子父母既然担心孩子,为什么不接去城里一起居住呢?她回答说,不是他们不愿意接走孩子,而是为了她,才不得不留下范觅鹛。这话至今我都搞不清楚是什么意思。”说到这里,陆绘美低头喝了口茶。
罗意凡问:“然后呢?你们还聊了什么?”
“没有了,婆婆说完这些,就跟我道了歉,然后便不再搭理我,我也不好盯着人家问,只能作罢。不过,这件事并没有就此结束,半个多月之后,发生了一件更令人愤怒的事情,为此,我还缠着爸爸去找警局里的朋友调查,虽然结果不了了之,但至今想起来,我还是很气愤。”
“那天我开车去看生病的朋友,路过石帆路时,想在路边找家礼品店,再买个小礼物,可礼品店没找到,却看见范觅鹛祖母缩在墙角吃东西,老婆婆一副落魄的样子,缩在两家修车铺边上的小巷口,那里很脏,连婆婆手里拿着的碗都很脏,我看不过去,下车打招呼,想把婆婆请到干净一点的店里坐会儿。”
“可谈着谈着,我就发现不对劲了,婆婆反应迟钝,嘴角歪斜,像是中过风的样子,手腕露出来的地方都是淤青,精神、脸色都很差,手里端着一大碗银耳莲子羹,看她的样子,根本没有胃口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