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勿急,当年罗刹地一战,二皇子虽战死,却留了一缕魂魄在凤皇身边。”
景昭猛地抬头,失声道:“你说什么?我皇兄尚有魂魄存于世?”
当年景涧战死,天帝和天后赶到罗刹地时已经寻不到景涧的半点魂息,这才将他的尸身带回去安葬。
古晋颔首:“虽不知二皇子何时会重生,但他本是凤族,他的魂魄留在梧桐岛和凤皇身边会更好。”
“这恐怕也是皇兄自己所愿吧。”景昭喃喃道。
“既然二皇子迟早有回来的一日,还请公主放过阿玖,原谅他夺树心之错。”
“就算我皇兄有回来的一日又如何,仙妖仇深似海,他入了我归墟山,难道还想走?旁人不知道我的手段,你难道也不知道?”景昭拂袖一摆,冷冷道。
一旁的阿音和阿玖听见景昭的话皆是一愣,景昭归隐归墟山百年,听这口气,怎么像认识古晋一般?
“归墟山外的封印是公主重新布下的吧。”古晋没有回答景昭的挑衅,反而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景昭一怔,没有回答。
“天宫的四位老仙君仙力刚硬无比,但我们今日入山,那封印却很是温和,若不是公主在封印外又叠加了一道保护仙咒,断不会如此。百年前的景昭公主是如何行事的,古晋未亲眼所见,故不能评断。可如今的公主,虽居归墟山不问世事,却有一颗仁心,这才是古晋亲眼所见。仙妖争乱不休数万年,死伤无数,亦难断两族孰对孰错,如今两族已和平百年,公主何不放下对妖族的仇怨呢?”
“你是以何种身份要我放过这妖狐?”景昭冷声开口,朝古晋看去,和他四目相对。
古晋明白景昭话中的意思。若他以上古神界小神君的身份说这句话,即便景昭隐于归墟山不理世事,也只能听命行事。
古晋沉默许久,朝景昭拱手,行晚辈礼:“大泽山,东华上神之徒,古晋。”
“好,好。”景昭长叹一声,眼底怒意恨意尽皆退去,复又归于安宁。
“我隐居在此,前尘对我已如过眼云烟,百年之后再能这般见你,听见我皇兄有复生的机会,也算是得一个圆满了。罢了,你们走吧。”
她收回仙剑,回转身朝竹坊深处走去。
满山的金龙花,将她素白的身影渐渐淹没。
古晋收起元神剑,朝阿玖看去:“她既然允你离去,就不会再为难你,我们出山吧。”
阿玖收起寂灭轮,从树上跃下。他跟在古晋身后神情复杂,明明在看见他吞下那棵梧桐树的心时丝毫不假以辞色,为何刚刚又要以命护他?
难道就因为他狐族王侄的身份?
阿玖性情桀骜,纵使心中有疑问,也不会舍得下脸面去问古晋。
瞧见阿音亦步亦趋地跟在古晋身边满脸担心,他哼了一声,扬了扬眉,化成小狐跃进阿音怀里,小爪子蹭了蹭她的脸。
阿音惊呼一声,刚想责备阿玖两句,瞅见他水汪汪圆滚滚的眼睛,终是忍了下来,她在它额上不轻不重地拍了拍,以示惩戒。
但无论阿玖如何卖萌撒娇,一直到出归墟山踏上归程,阿音都没有再理它一句。
在紫月山时古晋便和阿音约好,待拿回了归墟山内的凤隐魂魄,两人便回大泽山休整些时日,也好把寻找魂魄的进度让两位师兄知晓,以便知会梧桐岛,让凤族放心。
是以从归墟山出来,两人便直奔大泽山而去。
是夜,离大泽山仍有数千米之遥,阿音仙力低,不适宜长时间赶路,古晋决定在普陀山休憩一晚第二日再出发。
阿玖这只狐狸的性子比谁都高傲,脸皮却也比谁都厚,明明在归墟山化形的时候就已经是个少年,这时候还没羞没躁地变成幼狐死乞白赖地躺在阿音怀里不落地儿。阿音虽不和它说话,却也没舍得把它丢下去。
古晋自小就是被大泽山众人给惯着长大的,若不是这百年在禁谷修了心性,又奶惯了阿音,怕是早就撂挑子不干了。他给阿音和小狐觅了吃食和仙露,安顿好这两只嗷嗷待哺的小兽后才去了后山小河处洗澡。
眼见着古晋走远,阿音小心翼翼把小肚子吃得浑圆打着呼噜的阿玖放在厚厚的枯叶堆上,踮着脚悄悄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