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就当场动手,以为这样,就显得你有种?”施如锦忍不住训了一句:“霍巍,你知道自己今年几岁了?”
“谁说当场动手,”霍巍一脸不服,转头问施如锦:“老佟是不是在背后添油加醋了,什么人啊,回头我跟他绝交!”
“那你因为什么原因,在萨尔茨堡警局住了一晚?”施如锦反问:“别跟我说是去友好参观。”
瞧了施如锦片刻,霍巍道:“我到了那边,除了安排郭老大的治疗,还做了另一件事,就是作为他的全权代表,参加事故调查委员会的闭门会议。”
施如锦一边开着车,一边等霍巍往下说。
“其实也不需要再讨论,事故原因非常明确,当时出事的弯道前面有斜坡,车要到达坡顶的时候,会因为惯性和空气动力效应,发生飞离地面情况,有经验的车手经过这种路段,都会把速度降下来,避免车子飞起。”
说到这里,霍巍便有点愤愤不平了:“开在郭老大前面的那辆GT-A,居然全速上坡,又来个急右转,结果前轮因为升力失去了抓地力,又加上速度太急,车底进入大量气流,整个车直接失控,全翻了过去。”
虽然霍巍讲了不少术语,施如锦还是大致听明白了:“所以很清楚,是前面那辆车的的问题?”
霍巍点了点头:“从赛会视频的慢速回放看,GT-A和跟在后面的郭老大相撞之前,已经有翻车动作,那帮人却咬死了,是郭老大的车先撞上去,他们完全不检讨是车手临场判断出了大问题,还是车辆性能故障,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心眼坏透了,老子一百个不服!”
“听说调查结果还要过一段时间才出来?”施如锦语调平缓地问道。
两人相处这么多年,施如锦已经总结出规律,霍巍情绪亢奋的时候,她绝对要冷静,否则霍巍很难平复。
“主办方那帮人虚伪得很,肇事那个队的赞助商一直是他们合作伙伴,人家自然不愿得罪金主,为了利益不失,就得找替死鬼,这下把屎盆子扣到郭老大头上,”霍巍哼了一声:“那场记者会早有默契,先把舆论造出来,后面顺利成章出调查结果,我偏要给它搅黄了!”
“所以,你把他们的得意算盘打翻了吗?”施如锦好奇地打听道。
霍巍嗤笑一声:“那是自然,记者会开到一半,我就跟他们怼起来,搞得他们张口结舌,知道我后来怎么干的吗,我找了个当地电视台的记者,把我连夜做的技术分析视频给他,那小子胆也大,当晚就播出去了,后头还有更绝的,参赛的其他几名车手气不过,都在批评主办方颠倒黑白,现在调查委员会骑虎难下了!”
施如锦问道:“说来说去,你还是没告诉我,为什么要打架?”
“不高兴就打了!”霍巍看来还想支吾过去。
“那个人故意挑衅?”施如锦干脆将车停到路旁一个空出的车位上,准备跟霍巍好好谈谈。
“都过去的事了,打就打了呗!”霍巍还在拒绝。
“我想听!”施如锦紧追着不放。
施如锦不是猎奇,只是太过了解霍巍,他越回避的,往往是他越介意的,老佟说霍巍在萨尔茨堡遇到了不愉快的事,施如锦想让他彻底发泄出来,把那份不愉快放下。
“那个……”霍巍看着施如锦,迟疑了片刻,道:“闭门会议结束,在出来的电梯里,我跟GT—A的经纪人碰上,那家伙成心找揍,我不过是满足他的愿望。”
“那个人说,梳着小辫子,只会开马车的的中国人,不配跟他们那些高贵的白种人同场竞技?”施如锦代替霍巍讲了出来。
霍巍:“……”
施如锦伸出手,安慰地揉了揉霍巍肩膀。
霍巍从小自尊心就很强,幼年被送出国上学,据说曾因为遇到种族歧视,差点就退学了,后来进了白种人占据优势的赛车圈,这种事情,可以想象地难以避免,感觉很长时间,他都把憋屈窝在心里,而这一次,霍巍应该是被触怒了。
“那小子牛皮哄哄,说是欧洲赛场,从来不是为了有色人种准备,”霍巍似乎有些激动:“当时火往上撞,我这一拳就出去了!”
“然后你跟他说,总有一天要踏平欧洲?”施如锦故意放松语调。
与施如锦对视一会,霍巍脸色稍稍缓了点,道:“没说要踏平欧洲,我让那家伙等着,明年萨尔茨堡开赛,让他们看看,老子是怎样把白皮狗踩在脚下的!”
“所以就为这个人,你生出冲动,一定要回赛场?”施如锦不知道该笑还是该生气。
“老子根本没把那种货色放在眼里,”明显迟疑了一下,霍巍回道:“我并不是冲动。”
施如锦低了低头,霍巍的确不是冲动,他想了不知道多久,而这一次,霍巍为自己找到了一个离开的理由。
霍巍叹了口气:“我或许不是好儿子,也没有足够的才能,真正地掌控一间公司,我唯一的自信来自于赛道,也只有在赛道上,我才有机会让所有人看到,我并非一无是处,我可以做到最好!”
“明天的会面,我帮你找的烂借口,看来已经全无用处,你自己想想,回头见到那些董事,怎么样才能让他们不跟你怼起来,”施如锦说到这里,想了想,又道:“还有,没谁说你一无是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