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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而在守将抬起胳膊、哆哆嗦嗦地遥指之下,东南方的城内皇宫处,竟恰在此时腾起了浓浓的黑烟,继而冒起了隐约的火光——

通红的烈焰与浓烈的黑烟,映着天边的晚霞,犹如一场玉石俱焚的不甘告别。

“纪纲。”

望着远处燃起火光的皇宫,只听燕王朱棣低声一唤,其身后一名千户将领立刻带马赶至近前。只见此人利落地带住坐骑、身形丝毫不为所动、稳稳抬手行礼,显然弓马娴熟、身手不凡,似乎正是那名唤纪纲之人:

“卑职在!”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燕王朱棣意简言赅。

而暗暗瞄了眼正一脸阴沉、眉头微蹙的朱棣后,这名为纪纲的千户立即明白了自家主子此话所指的是谁。

如今守军主动献城、燕军顺利攻入京城,大局已定。唯一阻挡燕王登上皇位的阻碍,便是仍在位的建文帝了。而论对都城皇宫的了解,除了燕王朱棣,似乎也没有人比自己更加熟悉了。

“卑职领命!”

纪纲答应一声,正待气势汹汹地引一队人马杀奔皇宫的所在,朱棣却又像是猛然想起了什么:

“慢!”

纪纲一愣,不知除此之外,还会有何吩咐。值此分秒必争之际,难道,还有什么比立刻抓到建文帝更加重要的事情不成?

此时,却见朱棣面色阴冷地嘱咐其靠至近前,而后用外人难以听清的细声叮咛道:

“除了建文帝外,还有一件同样重要的东西,孤四年来一直对其魂牵梦绕。此番,务必要为孤一并取来!”

霎时间,纪纲一脸凝重,像是同样想起了什么。朱棣虽未明言,纪纲却像是知晓其中底细一般,清楚地知道朱棣所言究竟为何物。

但为了以防万一,纪纲仍然借着拱手领命之机,低声确认道:

“卑职明白!一定完好无损地带回那幅图,进献于殿下!”

“嗯。”

朱棣满意地点点头,挥手示意其可以出发了。

纪纲不再多言,随即率一队精干人马直奔远处的皇宫疾驰而去。而朱棣凝视着纪纲一干人远去的背影,却像是望眼欲穿般,依然挂念着那样堪比建文帝下落的重要之物,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犹在暗自念叨着什么。

而后,随着燕王朱棣强自按捺住激动的心情,打马昂首开进城内,跟随在其身后无数战马的嘶鸣与列队而入的脚步声,再度淹没了片刻前的短暂寂静。

“哗哗、哗哗......”

燕军步卒整齐的脚步,伴着身上的甲胄,不可阻挡地迈入了南京城内,发出阵阵声响,犹如历史车轮的滚滚向前。

只是,此刻无人注意到,低头退让至一边的金川门守将,深埋的面容间,仿佛隐藏着难以名状的疑惑。就在方才朱棣对着纪纲暗自嘱咐之际,这守将模模糊糊地似乎也听见了朱棣的只言片语:

燕王竟似是惦记着什么重要之物......而且,还为此物四年来魂牵梦绕......

四年前,不正是先皇朱元璋驾崩、建文帝朱允炆登基之时吗?

这其中究竟是怎么回事?

回想着方才纪纲同样低声的回答,守将更是满腹狐疑。莫非,朱棣所言四年来魂牵梦绕之物,并非皇帝宝玺、而竟会是四年前的一幅图画?

此时,金川门城头上那面飘扬的“燕”字旗帜,正在夕阳萧瑟中迎风舒展,静静目睹着城下这新旧交替的一幕。只见,那崭新的旗帜时卷时舒,映着远处皇宫中的火光,似乎也在默默感慨着,区区四年之间,大明江山竟已然易主的巨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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