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扶灵棺回益州，走水路比陆路方便许多，马车先行出城往通州码头去，待灵棺抬上船只，便一路南下。
到得益州府也早有马车候着，只等船只靠岸便又改走陆路回梨花村。
苏家一溜儿素麻，寻常人家一见晓得是白事，便都避开了去。
久久同小宝手拉着手站在码头，趁着苏锦言同刘君泽陈柔音说话的功夫，不住的往来的路上看。
小宝一双眼儿又红又肿，小小声的问久久：“姐姐，爹会不会来？”
久久揉着他的脑袋，不确定道：“应该会来吧。”
苏锦言曾同姐弟二人说过，此番回了益州便再不来京都。
当时小宝就道：“那爹是不是也跟我们一块回益州？”
苏锦言沉默了半响，才总算开口道：“他不跟我们回去，他要留在京都的。”
小宝自打懂事起，别个都笑他是个没爹的孩子，后头他好不容易有了个会打仗的将军爹，便恨不得叫别个都晓得，如今又要分别，这个中滋味，谁都没法感同身受的去理解。
苏锦言晓得夫妻之间的事，最可怜的便是孩子，可她也委实没得办法去面对秦子衡。
姐弟二人伸长了望着那条人来人往的路，心里也都是惴惴不安的，谁都不能确定秦子衡会不会来送他们。
当秦子衡架着马车从人群中行出来的时候，这姐弟二人提起的心这才放了下来，一叠声喊着“爹”，手拉着手往他那跑过去。
苏锦言听得动静，侧头瞧得一回，只觉心头泛酸。
秦子衡马车都还没停稳，便从车上跳下来，一左一右的将两个抱了起来。
小宝人小，什么心思都摆在脸上，当下便抱着秦子衡的颈脖哭道：“爹，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眼泪簌簌的落，又是伤心又是难过：“娘说我们回益州，再也不会回来了，爹不跟我们回益州，我以后再也见不着爹了。”
秦子衡心头也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他将冒出的胡渣往小宝脸上蹭了蹭，勉强笑道：“那你想去益州吗？想跟爹一起吗？”
小宝不能回答想不想去益州这样的问题，只道：“我想跟爹一起。”
久久只当秦子衡要跟他们一道回益州去，便也问：“爹，你跟我们一块走吗？”
秦子衡眼眸一垂，应道：“不，爹现在回不了益州，但是爹也不会跟你们分开。”
甘草同连翘从马车上跳下来，一人从秦子衡手中接过一个孩子，复又哄着上车去。
两个孩子都没得戒心，又是自家人，只当上了马车就不会跟秦子衡分开了。
站在不远处的苏锦言瞧见这一幕，总算是反应过来不对劲，脸色一沉，疾步上前，越过秦子衡语带不悦的呵斥道：“久久，小宝，快下来，马上要上船了。”
久久跟小宝在马车里吓得一下，忙要出去，却被甘草同连翘抱得紧紧的，半点都移动不得，不由得一叠声的又唤着：“爹，爹……”
秦子衡立在马车前，挡住苏锦言的视线，从怀中掏出一个信筒来，那信筒上空白一片，什么字迹都未留。
他道：“休书在这里，你想拿尽管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