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误入深渊的小精灵,是唯一的光。
因为要靠近反派,系统只能先遁了,徒留伏姣一人面对未知的情况。
山洞里很黑,没有任何照明的工具,而伏姣也只能按着系统一开始给的指示往里走。
身上的黏液裹在大衣里,到处都黏糊糊的,并不是很舒服,但受现实条件的制约,伏姣便只能忍着。
他赤着脚,娇嫩的足底落在满是碎石子的地上有些刺痛,没一会儿就感受到轻微的湿濡。
但伏姣已经顾不上了——在黑黝黝的山洞里,他看到了一抹微光。
何其微弱,近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又是那么的显眼,是伏姣一眼可见的、指示着反派位置的路灯。
与此同时,他闻到了一股极淡的、属于Alpha的信息素味儿,像是消散在雾气中的硝烟与中和了白水的烈酒。
他忍着脚上的疼痛小步跑了过去:
“阿尔文?修?”
“我闻到你的信息素了……”
只是当伏姣走进后,却不由得收声。
黑暗的洞穴中本就不容易看清东西,但那一抹蜷缩的薄翼却散发着暗淡的微光,正好让走进的少年能够大致看到Alpha的轮廓。
对方卷着薄翼蜷缩在地上,寂静到了无声息。
“你……”
伏姣捂着大衣半跪在男人身侧,动作轻缓地将Alpha的头抱在自己的膝头。
还有气息,只是非常的微弱,但潜藏在四周透明的精神力触须却异常活跃,很快就一圈一圈缠着了少年的身上,甚至还钻到大衣里面,染着黏液紧紧贴在了伏姣裸露的肌理之上。
“怎么回事……”
伏姣伸手一寸寸抚摸着男人的脸侧,只是当他摸到耳根的位置后,动作有一瞬间的停滞,但很快他恢复如常,继续从容触摸对方的整个身体,直到了解了男人的情况。
Alpha此刻似乎是处于半虫化的状态,脸侧、脖颈,甚至很多其他地方都被坚硬冰冷的壳质包裹,而他的头顶生长着一对半长的触须,正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
男人是侧躺在伏姣膝头的,他的脊背上生出了类似兵虫的棘刺,尖利如铁,从后颈一直绵延到尾椎,同肩胛的骨翼接壤,而在末尾则生着一粗大、狰狞的尾钩,形似蝎尾,在暗色的山洞里隐有幽光。
最终伏姣的手落在了男人发顶,他避开了那对触角,正温柔地抚摸沉睡的Alpha。
*
阿尔文觉得似乎有什么在抚摸自己,力道很轻缓,驱散了盘踞在他脑海中的剧烈疼痛。
借着逐渐清晰的思维,他想起了一切的起因。
在那些囚禁伏姣的日子里,他本想一辈子就这么过了,但却突然迎来了虫族的蜕壳期,为此不得不远离爱人,跑到废星上度过这难捱的时光。
——他害怕自己在蜕壳期会发狂而伤害怀孕的Omega。
他是虫族,但也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虫族。
当年星盟与虫族的最后一场战役中,军中出现了叛徒,妄图把阿尔文和虫族一起炸死在战场上,而那叛徒正是三皇子麾下——他们想取缔阿尔文的生命,以直接接管那颗珍贵的能源星。
只是事后三皇子很后悔,他们没能在阿尔文的居所找到任何一点关于能源星的讯息,这才在阿尔文活着归来之际又布置了另一个阴谋。
至于那场因叛徒而起的爆炸算不上成功,在硝烟中阿尔文和虫族的王落入了星球深渊之中,那时候的阿尔文已经身受重伤,肢体残破。
至于虫王修则维持着虚弱的蛋生形态——它正是以此种状态来指挥虫族战斗,毕竟虫王的精神力深不可测,即使它未曾孵化,能力也是常人的数百倍,但唯一的缺点就是躯体的脆弱性。
不论是阿尔文还是虫王修,他们陷入了一个两难的境地——继续敌对,他们都将面对死亡;唯有合作才是有一线生机的出路。
那时的阿尔文还不知道是星盟背叛了自己,他还有着自己的信仰与光,这才选择了与虫王融合——他们合而为一,一体双魂。
虽然虫王修精神力强大,但他必须依赖阿尔文的身体存活,因此很多方面也掣肘于阿尔文。
这才是阿尔文会接受合作的原因——他有信心与能力控制虫王修难以捉摸的行为,也坚决不会让虫王操控自己成为傀儡而破坏星盟……
只是他没想到,一切的阴差阳错都是从星盟的背叛开始。
毕竟自始至终,即使和虫王融合,阿尔文也没有一丝一毫想要叛离星盟的想法,但他的忠诚还是错付了。
*
朦胧间,阿尔文睁开了眼,他极好的夜视能力瞬间就看到了低着头、红着眼尾的伏姣。
干净美好,是月辉。
而他自己,却是一只藏在黑暗里的虫子。
——犹如云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