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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服软

旁人虽然也有些看不起她家的家世,但博文馆中,如他们这般的关系户,也不是没有。但却没有一个如同裴锦箬这般讨人厌。

本来嘛,你的家世摆在那儿,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你坦坦白白承认了,又有什么不好?你却非要在别人面前绷着,做出一副了不起的样子,看在他们这些真正的天之骄子眼中,自然就可厌得很了。

倒是她如今这般,弄得大家都有些不知所措。

若是再揪着不放,倒好似她们仗势欺人了。

徐蓁蓁咳咳了两声,有些不自在地眼神闪烁了一下,“那.....那也得先看看你的表现了......”

外边儿隐约传来一声口哨,屋内众人皆是一凛,连忙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绿枝眼里闪烁着几许泪花,很是心疼地望着裴锦箬。她家姑娘,在家里,那也是娇生惯养的,虽说,如今这样的情形,正该做小伏低没错,尤其是在姑娘从前做了那么多蠢事儿,将事情弄得一团糟之后,忍气吞声,自然才是最好的出路。可是,真到姑娘这般做了,绿枝看着又只觉得难受。

裴锦箬却是朝着她笑着摇了摇头,示意她不碍事。

是真正不碍。在她看来,如今这一屋子的,都是些小姑娘,她哪里会跟她们置气?

她来博文馆,真正只是想好好学东西,好好过日子,为此,忍一时气,没什么了不得的。

思虑间,一个低低了咳嗽声从屋外而来,一身青灰色直裰,文士打扮、花白须发的老者摇着一柄折扇,缓缓走了进来。

这一堂课,是术数。

教授的先生,是与冯老夫子同科,却只中了同进士的陈老夫子。

陈、冯二位夫子最是不对盘,即便是在学生面前,也经常对嘴。

自是因着这两人的脾气一般无二,都如那茅厕里的石头一般,又臭又硬,严肃古板。

因而,他的术数课,这一屋子的贵胄子弟们哪怕多只是应景学学,却都是个个都挺得腰背笔直,鸦雀无声。即便是听不懂,上下眼皮直打架,那也是都强撑着。

只裴锦箬却头一回这般精神的,专心致志听着课,反而还听出了几分趣味。

这些从来听来艰涩无比的东西,许是因着后来帮燕崇管过几年的私产,常看账簿的缘故,竟是变得简单易懂起来。

不过想想她刚开始接管时那手忙脚乱的无措样儿,兴许,这辈子,是再不会有那样的时候了。

如今想来,那个时候,被燕崇冷着脸,没日没夜地压着,跟着账房先生学记账、看账、算账,那些苦,倒也不算白挨。

回首去看,前世给她留下的底色,却也不独独只有晦暗与悲痛。

正在这时,肩膀上,却被人轻轻戳了戳。

裴锦箬先是没理,只挪了挪肩膀,当作不知。谁知,后面那人却是锲而不舍,又戳了戳,比方才用力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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