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氏夫妇被押入正堂,如今已是瘫软如泥,在西市署,他们还能勉强保持胆气。
可一入这缉妖司,他们人还喘着气,却好像已经死了。
刘冕主持审讯,提问的却是张玄一。
“刁妇,还不快快招来!”他拿了个镇纸,猛拍了一下。
“官爷明鉴,小女子是冤枉的,什么都没做过!”
乙弗氏以手抚心,满面泪痕,要是只看她这副梨花带雨的模样,玄一说不定还真就信了她的鬼话。
“你还不招认!”
视线转向董长福,此人现在除了恐惧,还有深深的愤怒,刚才要不是他们,他早就把这贱人打死了。
“董老板,你有什么想说的?”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玄一深谙此道。
他略带威严的看着董氏,董氏本就憎恨妻子拖累自己,现在都闹到了缉妖司,便更没有袒护她的心情。
自是老实招供。
人又不是他杀的,他心想,若是积极配合,说不定还能免了刑罚。
刘冕命人将他搀扶起来,他顿觉浑身充满了力量,将自己知道的这点事,一一道来。
乙弗氏出自鲜卑,当年也是扬州城里,他们那个里坊里出了名的美人,追求者无数。
最后,还是手艺在身的董长福抱得美人归,这在当年,绝对是一件值得吹嘘的好事。
然而,苦处只有自己明白,乙弗氏别的都没的说,勤俭持家,温柔和顺,又生的楚楚可怜,配长福,绝对是绰绰有余。
甚至是,他时常怀疑,这样的鲜花,怎么会落到他这个屎壳郎的怀里。
直到后来,他终于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
风流是种病,不分男和女。
很多人啊,就是看不穿这一点。
实以为,闯青楼的,逛窑子的,全是男人,就以为,女人就绝不会好色。
其实不然,女人也有那天生的风流胚。
看似良家的乙弗氏,就是这样稀罕的女人。
她媚骨早生,自从嫁了董长福,长福天天都要做活,也没办法时时刻刻的看着她。
她隔三差五的,就要和不同的男人鬼混。
这样的事情,董长福都撞见多少回了。
可他能怎么办?
别看乙弗氏生的娇弱,可她的性情却着实不是个好相与的,每次被发现,她就会哭哭啼啼,软磨硬泡,看着小妻子的娇妍,董长福便心软了。
这么漂亮的妻子,想让她对自己一心一意,似乎也有些苛求了。
再者,乙弗氏从来对自己也是极好的,她的风流,若是传出去,董长福也没面子。
自从他们发现了项升六法,便着手复制工作,乙弗氏精习描绘花样,这人一忙碌起来,风流的心也就收敛多了。
董长福非常满意,迷楼建成,他们就开始了在大唐境内各个州县的行程,居无定所的生活,让乙弗氏也没心思想那些事情。
可他万万没想到,一脚踏入这长安城,她便故态复萌,又开始发姣。
当昆仑奴从窗子掉出来的时候,他对这件事还浑然不知,没过半刻,正在大家忙着看热闹的时候,乙弗氏就拉着他,登上了迷楼。
正如徐文伽推测的,他们两人是从迷楼的出口进去的,没有惊动独眼老汉。
当他看到顶楼的死人,整个人简直崩溃了。
他一辈子老实本分,却没成想,刚刚发了一点小财,这灾祸就上门了,楼外一个死人,楼里又来一个。
乙弗氏哭的我见犹怜,别提多让人心疼了。
她满口谎话,声称她进楼检查,却发现这里有一个死人,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