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分,沉闷而悠长的号角声在屈塔希亚城的东南角响起,原先隐蔽在河谷出口的罗马士兵借着昨夜薄雾的掩护,已经推进到了城垛哨兵的视线之内。
而屈塔希亚城头也在几秒钟后变得十分嘈杂。
罗马人没有扎营,没有铺设围城营地,没有建造大型攻城器械,这无疑又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强攻。当然, 给养有限的情况下,长期围城也根本不在可选的战术之中。
尽管双方主力在巴尔干玩猫鼠游戏的事实已经人尽皆知,但压上两个军团的绝对主力来直插腹地,可能还是一个比较超前的决策。
很快,烽火燃起,零星的箭雨从城墙上射出。紧接着, 更多的从睡梦中惊醒的奥斯曼人开始蜂拥走上城墙, 架设在城墙上的老式床弩与轻型抛石器开始装填弹药, 向着奔来的军团倾泻火力。
“他们的确有些防备,但没你想象得那么牢固。”乔万尼骑在马背上,指了指远处不断从城墙上坠落的衣衫褴褛的奥斯曼人,“真正的奥斯曼士兵,目光像鹰隼般锐利,攻势如雄狮般果决,但他们,显然有很大一段距离。”
“我在巴尔干和穆拉德交过很多次手,那样的压迫力,我身上的伤疤都记得,你从热那亚来没几年,也分得清楚?”安杰洛半开玩笑地用刀柄碰了碰乔万尼的盔甲,随后从小扈从手中接过笼头替战马套上,“城防人数并不少,但恐怕大部分不是即战力。近东的内耗对他们来说就像一个无法愈合的伤口,尽管每次对马穆鲁克人的战斗都能取得优势,但触及黄沙,便也难以深入……”
言语之间, 举着圆盾,肩抗云梯的步卒已经抵近城墙,这种尾部带有钩刃的云梯咬住垛口后很难被推倒,因此待云梯嵌入石缝后,这些披挂甲胄的精锐可以第一时间尝试攀登。
乔万尼显然来了兴致,取下一柄劲弩便夹住马腹向前奔去,随后抬手瞄准了正在城墙上向下倾倒沸油的奥斯曼卫兵。
几个亲随跟着弩矢转移视线,紧接着他们便看见弩矢精准地削去了那奥斯曼士兵的半张脸, 而他手中装满沸油的容器,则吃痛脱手。虽然听不见他的尖叫, 但扭曲的动作依然将这种痛苦暴露无遗。
“抓紧时间, 这里是敌人的腹地,随时会有援军过来。尽快抢占城市!”志得意满的乔万尼下达了一个无关痛痒的指令。但他刚准备回头,身后一支箭便擦着他的头盔飞向城墙。
身后的安杰洛已经放下了长弓, 射术在他的家族中一脉相承, 尽管更多时候是作为一种社交技能, 但并不妨碍目标从林鹿转换为异教徒。
城墙之上,被连枷和战锤砸瘪脑袋的奥斯曼人数量正不断增加,血肉和骨屑四处崩飞。但由于城市卫兵数量不少,因此拉锯数轮之后,进攻却缓缓陷入了停滞, 先前披挂重甲的步卒体力渐渐耗尽,城墙阵地却迟迟没有开辟。
这种强攻战,决策选择只在瞬息之间,尽管希望留存更多的有生力量,拖延下去,却反倒可能造成更大伤亡。
“不要再拖了,三个方向,三个批次,压上去。”
云梯的数量毕竟是有限的,或者说乘船跨过爱琴海之前,乔万尼根本没有想过会在这种地方爆发这种规模的攻城战。因此,带过来的特制的大型器械在得到几乎不可能的补充之前,便成为了珍贵的耗材,哪怕被火油烧毁一个,都是巨大的损失。
在飘飞的倒刺箭的掩护下,更多罗马人向城墙发起了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