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谁挖开了吕喦墓。
安德鲁首先排除了朱蒂丝等人,因为他能够感觉得出来,从操控无人机进行探查,到互相用无人机进行反侦察,朱蒂丝等饶行动轨迹,都和自己高度相似,这基本能够明一件事情,那就是吕喦墓已经被挖开这件事情,对朱蒂丝等人来,应该也是一个意外。
排除朱蒂丝后,安德鲁又忍不住想到了那只猴子。
虽然觉得一只怪物般的变异猴子,好似并没有理由去挖开一个人类坟墓,但安德鲁此刻并没有头绪去怀疑其他人。
百思不得其解中,安德鲁又选择暂时放弃了对于这件事的臆想,因为他必须聚焦眼前,他此刻必须思考很多其他的事情。
就在安德鲁将注意力聚焦眼前时,诡异而又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因为那一刻,他忽然意识到,不知何时起,自己好似陷入到了一片虚无之中?
对,虚无,纯黑色的虚无。
那一刻,安德鲁心头莫名一颤,一丝恐惧的思绪,恍然闪过了他的脑海,因为那一刻,他眼前没有了撞击的拖痕,没有了战斗形成的巨坑,应该,那一刻,他眼前没有了一切,只有一片虚无,一片纯黑色的虚无。
这恍然陷入的黑色虚无,让安德鲁呼吸霎时有些紊乱,在他内心深处,一种不止一次出现过的恐惧感,再次萦绕在其心头,那是一种每次使用巨兽之力后,都会产生的恐惧。
事实上,这样的异象和恐惧,在多年前第一次触碰到巨兽之力时,就已经在安德鲁的脑海和内心中产生过,也是从那一刻起,他就一直认定,巨兽之力和湖中剑,是缠绕怕拉贡家族的一个诅咒。
这一刻,安德鲁好似忽然明确到,大概刚刚对巨兽之力的借用,让他又一次引发了某些异象。
对于安德鲁来,这些异象最可怕的地方就在于,当他每次陷得足够深入,深入到某种程度时,他都会有一种感觉,他会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嗯,变成另外一个人,那是一种恍似来自灵魂深处的转变。
每次感觉自己“变成”那个人时,安德鲁心中,都会莫名涌起一股睥睨下的即视感,那一刻,自己曾经在乎的一切,好似都会变得淡漠,又或者,那一切好似都会变得模糊,取而代之的是各种幻象,那是一种君临下的,让人着迷的幻象。
是的,令人着迷,因为除了以上之外,那种幻象还会让安德鲁感觉自己变得前所未有的强大。
试问,在绝对的力量诱惑面前,又有几人能守住本心呢?
然而,安德鲁可以。
至少目前为止,安德鲁还可以,因为他有太多不能忘却的事情,这些事情让他无比抗拒着那种被人取代的感觉,虽然他自己也能够意识到,近些年来,自己对那份幻象的抗拒力好像越来越弱了,但他仍然每次都能从幻象中脱身,尽管这件事情对他来,也已经显得越来越困难。
这些事情,安德鲁极少跟人起过,原因很简单,因为根本没有人相信过他。
幻觉!
某一刹,差点又深陷幻象之中的安德鲁,脑海中忽然闪过了这一念头,他知道这样的醒悟,是他能够从幻象中脱身的开始,可如是想着,更让他感到害怕的事情发生了,那就是什么都没发生。
对,什么都没发生,对于安德鲁而言,这就是最可怕的地方,因为这是他第一次明确在心中意识到,眼前一切皆是幻觉的时刻,所谓幻觉中的场景却没有任何变化,更别让其消散。
那一刻,更大的恐惧感顿时涌上安德鲁心头,因为那一刻,他恍然有一种感觉,那就是他已经分不清眼前的这片虚无,到底是不是幻觉了,因为那虚无太过真实,真实到他感觉自己已经真的被那虚无所吞噬。
目光止不住颤抖的恐惧中,安德鲁将环视周遭的目光收回,下意识低头看了自己一眼,这一眼,让他在止不住的深呼吸中,倒吸了一口那虚无黑暗中显得分外冰冷的空气。
因为那一刻,安德鲁发现自己身上那套原本在战斗过后,已然斑驳不堪的盔甲,竟变得再次澄澈透亮,宛如全新。
那一刻,亮银色的铠甲,倒映着这周遭的无尽黑暗,让其色调也变得幽暗无比,一时间,安德鲁甚至分不清自己所穿盔甲,到底是亮银色,还是已经变成了好似要吞噬一切,并和这虚无融为一体的黑。
与重新变得毫无斑驳痕迹的盔甲一般,另一件更让安德鲁惊骇到极点的事情是,那一刻,他已然感受不到背部伤口传来的刺痛了,他因为惊惧而颤抖的心中,好像明确意识到了一件事情,就是那道伤口,已经连同其盔甲一道,在这幽暗虚无中被修复了?
就在安德鲁因为眼前和身体的变化,而惊骇得无以复加的时刻,在他眼中,他无分黑白的盔甲上,忽然涌起了一股幽紫色的雾气,那是一种他不止一次见到过的雾气。
见到这股雾气时,安德鲁本就恐惧已极的内心中,一下变得恐惧更甚,因为在此之前,他每次见到这种雾气,都该是出现在另一个男人身上才对,而那个男人,是他的先祖。
当这幽紫雾气出现在自己身上那一刻,安德鲁内心的恐惧,更是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因为那一刻,他心中无法抑制的涌起了一个自己最害怕的念头。
我真的……要变成他了?
那一刻,心中惊厥无比的安德鲁,忽然在身前感觉到了什么,恐惧的颤抖中抬起头来时,他再次在前方的虚无中,见到了那个男人,那个让他恐惧的男人。
安德鲁此刻看到的,是一个五官俊逸硬朗,眉宇间充满睥睨下的王者气度,头戴镌刻铭文的精致王冠,被后世称之为亚瑟王的男人!
是的,在这虚无的黑暗中,安德鲁见到了亚瑟王,见到了自己的祖先。
安德鲁当然能够确定,那人就是传中的亚瑟王,因为那睥睨下的王者气度也罢,英俊硬朗的高贵形貌也好,那个男人,都跟展览室正中那副油画上的亚瑟王如出一辙!
此刻,置身虚无黑暗之中,与安德鲁遥相对望的亚瑟王身上,正穿着一件原本应该呈亮银色,此刻却因为反射着周遭黑暗,恍然显得无分黑白的盔甲。
除此之外,亚瑟王身上还缭绕着淡淡的幽紫雾气。
透过那幽紫的雾气,安德鲁再次在亚瑟王脸上,看到了那份他曾在展览室的幻觉中见到过的,张狂到毫不掩饰的邪恶。
此刻的亚瑟王,正带着那份张狂的邪恶,用让人不寒而栗的目光凝视着安德鲁!
等一下!
某一刹那,黑暗虚无中的安德鲁,恍然发出了一阵来自灵魂的颤抖,因为那一刻,他发现了一件可怕到无法接受的事情。
同样的亮银色铠甲,同样的幽紫色雾气,虽然看不到自己此刻的面容,但这一刻,安德鲁无比颤抖的知觉到一件事情,不知从何时起,前方的那个男子……好像已经不是亚瑟王了?
那是……自己?
可怕思绪闪过脑海中时,心中的巨大恐惧,让安德鲁慌乱中想要抽出武器,以此给自己壮胆,但伸手处他却猛然意识到,自己的那柄骑士长剑,早已在方才的战斗中脱手,所以他此刻所能够触碰到的,只有湖中剑。
几乎到了无以复加的恐惧压迫下,安德鲁信手间便想要把湖中剑从剑鞘中拔出,但他手掌即将触碰到湖中剑的时刻,一股比恐惧还要更深的恐惧,让他好似触电一般又将手缩了回来。
是的,恐惧,比恐惧更深的恐惧,安德鲁恐惧着亚瑟王,但同样的,他也恐惧着湖中剑!
双重的恐惧冲突中,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刻,安德鲁再次将颤抖目光移向了亚瑟王。
那一刻,亚瑟王仍然用那让人不寒而栗的目光,凝视着安德鲁,和以往的异象中一样,亚瑟王从未开口,此刻也是。
然而,此刻再次凝视亚瑟王的安德鲁,却好似从亚瑟王令自己恐惧的面容中,读出了对方的想法,那一刻,他感觉对方明明没有话,却又好似真的在跟自己话。
亚瑟王的话形同咆哮,又如同引诱,引诱着安德鲁走向某个漩危
杀了我!
拔出湖中剑杀了我!
拔出湖中剑杀了我!然后取代我!
拔出湖中剑杀了我!然后取代我!你将加冕为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