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颇沉默了,不再说话。我想他应该不太希望那天真的到来,其实我也是,在那之前我们根本无法预料会发生什么。
医院外面有一些小摊,紧靠着医院前的人行道,叫卖着各种充饥的食物。当中的小贩多卖些矿泉水和面包,顺带着出几份报纸,以及各式各样的小说杂志。我走进了,发现还有一个老大爷在裹糖葫芦。这大爷手法极为娴熟,糖浆裹得漂亮,吸引了不少小孩,卖的也便宜。我心说廉颇子龙应该也没有吃过糖葫芦,不如我买上三串回家,一人一串吃了,那该多痛快!
大爷周转地极快,一手递糖葫芦一手收钱找零,除非碰上非要细细地数钱的老奶奶或者喋喋不休给孩子讲着吃糖坏处的大姨,每单生意都结算地奇快。终于轮到我,我伸出三根指头说,三根去核的糖葫芦,多裹糖。大爷看看我,狡黠地眨了眨眼睛道:
“小伙子挺能吃啊,可是我这冰糖葫芦开胃不填肚,你吃三根不但不饱,还把胃口开了,一会儿又酸又饿。”
“我不是自己吃。”一面说着,我一面觉得这大爷有点儿眼熟,另他的声音,我好像也听过。
“不是自己吃,就是三个人吃呗。那样的话肯定不够,塞牙缝都不够。”大爷熟练地为刚刚串好的串裹着糖浆,一层又一层,裹得那叫一个均匀,粘稠的糖结成了衣,晶莹剔透,浑圆亮丽,真漂亮。
“这么大个的糖葫芦,它怎么能连塞牙缝都不·····不够。”我突然想到,以廉颇和子龙的巨大躯体,这一串糖葫芦确乎是不够。
“大鱼不上小钩。”大爷将三支糖葫芦分三个纸袋装了,一并递给我,“不够再来。”
我接过纸袋,双脚却钉在了地上。我的眼睛,想来闪过奇异的光芒。
“大爷——我记得你了,那天在河边,象棋!对没错,你是······你是······”
“记得我了?嘿嘿。”大爷扣上锅,把装零钱的抽屉锁了,“走吧,小鱼儿。我跟你讲点儿事儿。”他熟练地收起摊车,自顾推起来,一步一步稳稳地走着,并不看我。
我当然记得他。我还记得他临走前留给我的一句话,这句话像道双生雷,那天炸过我,今天又炸过我。那天他在河边和我谈论人生哲理,明面上说棋,实际上说的是这个瑰丽的时代,说的是你我的人生。走的时候,他说他,在下这盘武魂世代的天地大棋!
廉颇、子龙,我该怎么做。
他一定知道的更多,他是个强者。
我该怎么做。
大爷推着车,步履稳重可是走得并不慢,一会儿功夫已经走到了邻近的路口,静静地等着信号灯由红专绿。在这里看他的背影,与一个普通的摆摊的老爷爷没有什么不同,可就是这份朴素,更让人相信他一定埋藏着许多的故事,多少能够为年轻人的疑惑摸出一两把的解谜用的钥匙。
灯已经绿了。
我们还是走吧廉颇。对吧,谁知道他突然蹦出来,到底要干什么,我们还是走吧。走吧,回去吃糖葫芦了。
不然糖衣就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