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颗自以为毫无感情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了,升起一股快要窒息的痛苦。
林银城轻垂着眼帘,薄唇紧抿着,褪去了血色。
仿佛一头受伤的幼兽,固执地想要将心底的伤口掩藏。
弥漫在他身体周围的悲伤,将周围的人也淹没。
钟灵心情不自禁地揽过林银城的肩,给了他一个拥抱。
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轻声安慰道:
“借你个肩膀,想哭就哭吧。”
林银城将脑袋埋在她的肩膀上,闭着眼,一动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他那紧绷的肌肉慢慢放松。
钟灵心才听见一个低沉喑哑的声音从她肩上的脑袋后传来。
“你能陪我一起去见他吗?”
他的声线绷得很紧,仿佛在刻意压制自己的情绪。
钟灵心磐石一般坚硬的心就被这句话切开了一道口子。
滚烫的岩浆从那道口子中出涌出来,流满了整个心田,让她酸涩不已。
“好,我陪着你。”
任明宇在一旁尴尬地摸了摸鼻尖,他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展开。
“我开车送你们吧。”
钟灵心无奈地点了点头,她还真没考虑到买车这件事。
一个小时后,任明宇便将他们送到了林家的别墅。
他在车里看着那一高一矮的两人,牵着手走进了那扇大门。
她的侧脸,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任明宇轻轻地叹了口气,眉目微敛,无奈地扯了下嘴角。
他在心里挖了个深坑。
要把那些不可言喻的情绪,一股脑都丢了进去,然后深深的埋藏起来。
那个男人是因为救自己才死的。
现在他连竞争的资格都失去了。
以后,他只能是她的哥哥,在一旁看着她幸福就好。
走在林银城前面的管家,高兴地擦了擦眼角,领着他们到林邦国的房门前。
路过的佣人,以前走起路来都是屏息凝神,循规蹈矩。
只是今天却像是一滴水进了油锅一般,频频乱了套。
这边浇花的花匠哐当一声摔了水壶,那边擦桌的佣人扑通一声倒了盆。
他们都是因为看见从小不近人情,淡漠如冰的大少爷。
竟然亲密地牵着一个小姑娘的手,径直穿过花园朝老主人的房间去了。
管家现在心里也是百感交集,又惊又喜,没心思去理那些出错的佣人。
从小看到大的小少爷,如今终于不再是孤单一人。
还能在老爷离开前,会理了却他的遗憾。
想到这,老管家不由地眼眶泛红,鼻尖一酸。
钟灵心没有挣开林银城的手,一路低着头被他牵着往前走,默默地接受四周的注目礼。
不知道为什么,那双眼眸中带着的暗色,让她不忍心放开他的手。
林邦国因为是军旅出身,一直以来都是以严治家。
眼前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给钟灵心一种家风非常严谨的感觉。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即将腐朽而逝的死气,让钟灵心不由地蹙了下眉。
一张苍老的面孔进入了她的视线。
布满皱纹的脸上,写下无数岁月的风霜。
灰白色斑驳的头发,梳理得十分认真,没有一丝凌乱,此时却黯淡无光。
微微下陷的眼窝里,一双和林银城有些相似的凤眸。
那双眼睛有些浑浊却不失锐利,瞳孔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