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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原来如此

张代表这才猛然醒悟,连声说:“这个我知道,我知道。”就看着姚远问,“这是他儿子?”感慨着说,“哎呀,都这么大了!”

姜姨就说:“是啊,长这么大个个子,能吃着呢!张代表啊,你说他又没有个工作,脑子还不灵光,他爸没了,妈又找不着了,他以后可咋办?我就寻思着,你看你能不能跟革委会说说,让他顶他妈的班呢?”

张代表就沉吟一下,对姜姨说:“姜师傅,这事儿你得跟革委会反应啊,看他们是个什么态度?”

姜姨就有些不高兴说:“你当现在革委会还是老厂长在的时候那些领导呢?我一个小老百姓,就是说破嘴皮子,有个啥用?”

张代表就皱眉说:“这是厂里的内部事务,我没有权利干预啊?”

姜姨脸上就更不高兴了,说:“你是军代表啊,你只要说话,他们敢不听吗?军民都是一家人,还分什么内部外部干啥?”

张代表就耐着性子解释说:“姜师傅啊,我的职责是维护工厂安定,保证正常的生产秩序,制止武斗。工厂的内部人事安排,我真是无权过问的。”

姜姨拉着脸说:“你别和我打这些官腔,这个我也不懂。我看啊,你就是怕这孩子他爸犯了错误,妈出身又不好,连累了你!”

张代表就不说话了。

他媳妇这时候就接过话来说:“姜姐啊,你也知道,部队是有纪律的。这事儿我们老张也挺为难啊。老厂长这不是犯个错误那么简单,这是路线问题。他妻子这个事儿,到底是畏罪自杀还是畏罪潜逃,也没有定性。这时候我们老张也不好说话啊。”

姜姨就问:“老厂长领着大家建设工厂有啥罪啊?这工厂和宿舍区,哪一样不是老厂长领着大家干出来的?那帮红W兵都是些嘴上没毛的孩子,他们知道个啥?再说他们不是没找到老厂长的罪证,最后也没定性吗?老厂长都没罪,他媳妇又哪来的什么畏罪一说啊?还真让我说着了,你们就怕连累上自己,明哲保身!”

姜姨话说的难听,张代表夫妻就不好接话了。

姜姨就看着张代表问:“我听说张代表过去那个部队是老厂长带着的,张代表和老厂长应该是战友吧?”

张代表说:“老师长在部队的时候,我还是个营教导员。”

姜姨就说:“张代表的意思,就是和老厂长不熟悉,不肯帮这个忙了?那就算我白说了。”就拉着姚远站起来说,“大傻,咱们走吧。”

张代表就站起来,拦住他们说:“姜师傅,你别着急,我没说不管啊。虽然那时候我职务低,和老师长接触不多,可老师长是个啥人,我心里还是清楚的。”

这时候,他媳妇就一个劲地拉他的军装袖子。

他就把自己媳妇的手甩开说:“老师长打仗勇敢,待人宽厚,关心下属,一直是我的表率。大傻这事儿,于公,我的确不该管,真不是怕受牵累。可是,于私来说,战友情浓于血。老师长干了一辈子革命,照顾他的儿子,是我这个当下属的,不可推卸的责任!姜师傅,这个事儿,我答应你去说。如果革委会不同意,大傻将来就算我儿子,我管他一辈子!”

从张代表家里出来,姜姨就一个劲儿地偷着乐。

姚远就问她:“姜姨,你笑啥啊?”

姜姨就得意地说:“这事儿啊,让我蒙着了!”

姚远就奇怪地看着她问:“啥,就,蒙着了?”

姜姨说:“蒙张代表会管你啊。你姜叔活着的时候,只要是部队上的战友求到他,能办不能办的事儿,他都答应,拼死也得替人家把事儿干成了。为这个,我们家搭进去多少东西呀,我没少和他吵架!那时候啊,和他吵完了架,他总是说,战友就是亲兄弟,比亲兄弟都亲啊,不给人家办不行。我早就听人家说了,张代表和你爸是一个部队上的。我就寻思啊,你这事儿,就只有他肯帮忙,这才敢带着你去找他。”

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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