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浩不明白,原本满脸慈祥的溪寒天,为什么突然像他的名字一样,转眼之间就寒霜满天了。
我做错什么了吗?
好像没有啊。
礼品清点报备,储物戒封禁,礼节方面我也很小心,就算我带着坛子,溪老头也是含笑答应的。
或许是他自己的原因,比如突然身体不舒服,比如猛然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
不管怎么说,自己老老实实的,别惹着他就是了。
灵鸢已经飞了起来,除了溪寒天偶尔轻啸一声,好像在指点方向,小小阁楼内悄无声息的,倒是窗外的风声极大,呼呼作响。
阁楼不算大,好像一个加了墙的挨亭,里面有一方锦榻,一个小小案几和几个软凳。四人都坐在软凳上,锦榻空着。
阁楼内壁光滑,颜色灰白,左右门窗上有类似锦缎的东西,透进一些亮光,正前方的窗户上,竟是一块透明之物,可以看见外面的景象,整个阁楼其实是一尊法器,精致而坚固,华丽而舒适。
江浩低头不语,心里却思绪翻滚。毕竟是第一次乘坐这种华丽气派的东西,心里还是有点激动。
坛子也激动,低着头伸着脖子四下看,直到江浩轻轻扯了他两下,递过去两个凌厉的眼神,坛子才老实多了。
半个时辰很快过去,随着溪寒天一声轻啸,灵鸢的速度明显变慢,接着江浩感觉身形微侧,应该是灵鸢在空中盘旋。
很快,江浩感觉身形一顿,透过前窗望去,隐隐是街道楼阁。
溪寒天依然冷着脸,开口说道:“孙主事,你带着江浩去吧,午后申时,我自会过来。”
说完,抬手一抓,鸟背之上的阁楼凭空消失,然后手掌一挥,一阵风声掠过,孙主事、江浩和坛子三人,竟然被一股绵柔之力托住,缓缓而下,直达地面。
溪寒天也是无奈,我亲自把你们送下去总行了吧?可别再折腾走翅膀那一套了。
灵鸢在阵阵惊呼声中展翅而去,江浩抬眼望去,正前方的人群中,爹娘和小妹三人满脸欣喜,眼神热切,唐师父含笑而立,轻捋短须,李骐也在,小脸通红,满是兴奋。
江浩立刻快步向前,大声喊道:“爹!娘!小棉花!”
很快,一家四口抱成一团,大声欢笑起来!
哭是不可能哭的,此情此景,欢笑就足够了!
就连江母也知道儿子和女儿今非昔比,修士落泪禁忌,竭力控制着情绪,只是欢笑。
“快,让我看看,我儿高了一些,也壮实了,衣衫也规整多了。”江母上下摆弄着江浩的衣服,欢欣说道。
“那是。”江德信朗声道:“我们家浩儿天资卓越,此去学宫,进益斐然,为我们一家都挣了个大好前程。”
江浩的心思却在棉儿身上,他捏捏小妹的脸蛋,笑着问道:“修炼怎么样?”
“讨厌!”小棉花打开哥哥手背,满脸羞红,低头说道:“刚感应了灵气,已经能吸收甘霖了。”
唐师父近前笑道:“棉儿根基尚可,再锤炼一段时间,然后再服用三色灵水,定能一举晋级水迷蒙下品。”
江浩恭谨躬身:“师父安好!”
“好好好!”唐近山满面春风,江浩现在身份了得,当着这么多人给他施礼,这份敬重,很是真诚。
他抬手扶住江浩,上下打量几眼,笑道:“果然丰硕了很多,别关顾着和我们说话,招呼一下学宫的宗师。”
江浩赶紧拉着父母和唐师父,上前和孙主事见礼。
一番折腾之后,大家在街坊艳羡的目光中,通过高大巍峨的正门,进了院子。
这是一座极为宽阔的院落,青砖厚墙,黑门青瓦。此院三面临街,超然独立,其中分设内院五座,外院三座,屋舍或雄伟或精致,非常规整。
这就是江家位于郡城的大宅,原本为江渊之父江德仁所有,现在赏赐给了江浩一家。
确实够大的,比甘泉宫都大了很多。
众人进了主宅正堂,分宾主落座,有仆役送上了点心茶水等物,这让江浩心里莫名感慨,自己这一家子,也过上仆役成群的生活了。
再看看父母面容饱满,衣衫华丽,举止从容,江浩突然想起,父亲曾经说过,当初大宅未分家之时,他也是锦衣玉食的堂堂五爷,现在,时光画了一个圈,他算是回来了。
当着孙主事的面,江浩取出了包袱中的各色礼物,一一介绍分配一番。
修炼之物,通通交给唐师父,由他斟酌分配;
寻常丹药,交给父亲,由他收储慢用;
黄金两百两,留给家里支用;
倒是愈骨生肌丹一分为二,大部分交给唐师父,小部分给了父亲,以备不时之需。
分派完毕,江父和唐师父陪着孙主事喝茶聊天,江浩随着母亲小妹进了内室。
江母拉着江浩的手,询问寝食衣衫等事,切切叮嘱一番,慈母心怀,一展无遗。
说到最后,江母一手拉着江浩,一手拉着棉儿,长长叹气,幽幽说道:“我最近常想,我本是儿女双全,却一个远在千里,一个在县学修行,竟无一人在膝下承欢。况且修行一事,前路艰险,眼前花团锦簇的日子,倒都是我儿拼死挣命得来的,每每念及,心神难安。”
江浩心中发酸,柔声道:“娘,我们当时跪地等死之时,惟愿活命而已。现在一切安好,已是莫大荣幸,更是我心中最大心愿。你和我爹一定要好好保重,等我修为更高一些,就可以经常回来陪伴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