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铃声响彻四野,王满的耳膜已被爆炸的冲击波震破,自然听不见铃声,更听不见身后的落叶堆突然散开的声音。
落叶枯草之中,一个清丽的身影如灵猫一般钻了出来,手中一柄薄如蝉翼的长剑直指王满的后颈而去,犹如盘踞的毒蛇突然张口咬人,无声无息,快若闪电。
“成了!”
眼见王满不闪不避,徐锐眼眸里溢出一抹狂喜之色。
然而,就在剑尖快要点到的时候,王满如同濒死的野兽突然嗅到了危机,身体反射般地往左边斜了三寸,就是这短短的三寸,让他躲过了致命一击。
本该切断颈动脉的长剑刺在肩头,扎破棉衣、皮肤和肌肉,又从锁骨下穿出,没有伤到要害。
一剑未建全功,影俾脸色一变,立刻收剑,可细剑却好像被铁钳牢牢握住,怎么也拔不出来。
“不好!”
她瞳孔一缩,当机立断,立刻松开剑柄,同时身体迅速向后闪去。
可终究还是慢了一步,只剩半条命的王满竟然还有余力,他冷笑一声,猩红的眼睛冷冷盯住影俾,右手毫不犹豫地化掌为刀狠狠斩下。
影俾眉头一挑,迅速将双手交叉,合在胸前,拼命抵挡掌刀。
掌臂交击,顿时传来一阵骨裂之声,影俾闷哼一声,脸色瞬间苍白。
她的双臂折成奇怪的角度,两只小臂的臂骨竟是全部折断。
“影俾!”
徐锐惊呼一声,心中大急。
王满血肉模糊的脸上闪过一丝残忍,收回右手,同时左手成爪抓向影俾咽喉,这一爪若是爪实,立刻就能捏碎她的颈骨。
影俾咬着牙,左脚在地上一点,身体如轻盈的鸟儿往上飞去,同时右脚照着王满肋骨狠狠踢去,若王满不停手回救,便会被影俾一脚踢成重伤。
王满冷哼一声,对那一脚不管不顾,只是照着她的咽喉狠狠抓去,竟是已对影俾下了必杀的决心。
影俾心中一寒,立刻明白自己必死,她到底是死士,刹那之间便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拼着性命也要为少主再度重创王满。
“王满!”
关键时刻,树林里响起一声大吼。
王满下意识回头,顿时瞳孔一缩。
徐锐抱着一个点燃的竹筒,瞪着滚圆的双目拼命向他冲来,他虽不知那竹筒是何物,却立刻联想起了刚刚的爆炸,心中大骇。
绝命相搏,毫厘之差便能分生死,王满心中恐惧,手上的速度便慢了一拍,影俾右腿后发先至,竟是先他一步落下。
一声闷响,王满左肋尽断,左爪向下一沉,没能抓到影俾咽喉,而是狠狠拍在了她的胸口,两人几乎同时倒飞而出。
“去死!”
徐锐奋力将最后一颗手雷仍向王满,接着飞速冲向摔在地上的影俾,合身一扑,压在了她的身上。
影俾双臂折断,又被王满最后一掌打成了重伤,现在再被徐锐一压,顿时闷哼一声,额头上满是冷汗。
“少主,奴婢无能……”
“闭嘴!”
影俾还要解释,徐锐却是怒喝一声,死死将她压住。
王满撞在韩百行先前藏身的巨石上摔了下来,刚刚支起身子便见徐锐将手雷甩来,他目光一寒,右手成刀,狠狠朝手雷砍去。
“轰!!!”
就在手刀与手雷接触的一瞬间,引线燃尽,一团火球裹挟着浓烟升腾而起,碎竹片和铁钉瞬间将那块巨石打成了马蜂窝。
被爆炸震上天的泥土、碎雪如冰雹一般落下,徐锐双耳嗡嗡作响,浑身好像要散架一般,灼热的冲击波烤焦他的头发,后背被落下的碎石砸得生疼。
还好他卧倒及时,没有被破片扎出几个窟窿,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你没事吧?”
爆炸过后,徐锐支起身体,第一时间查看影俾的伤势。
死士本就是拿来抵命的,从没有人会在意他们的生死,影俾似乎没想到主人会在这时关心自己,脸颊一红,摇了摇头。
见她暂时还没有性命危险,徐锐松了口气,强忍着浑身的疼痛站了起来,缓缓走向爆炸中心。
虽然只一颗是土手雷,但抵近爆炸的威力仍旧堪称恐怖,不管王满武功有多高强,只要他不是真正的合金装甲战士,就不可能抵挡得住。
烟尘渐渐散开,王满静静躺在一片散落的火苗之中,他的右手和双腿已经不翼而飞,浑身上下被破片打得血肉模糊,口中缓缓吐着血沫,仿佛一条濒死的鱼。
不知道是不是天意,密集的破片竟然没有直接命中头颅,他虽然已是必死,却暂时没有断气。
徐锐走到他的身边,王满左眼变成了一个血洞,裸露的右眼球微微转动,好似正看向徐锐。
虽然知道他不可能听见任何声音,但徐锐还是弯下身子,凑近王满低声说道:“你下毒的时候就该知道会有今日,也是从那时候起,我告诉自己,要让所有敌人都后悔与我为敌!”
说完,他拔出匕首,按住那颗还算完整的头颅,将它从脖子上切了下来。
“义父,孩儿为您报仇了!”
徐锐终于不再压抑情,绪放声哭嚎,他将头颅举过头顶,双膝一软跪了下来,朝着岭东城的方向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就在这时,他的身后突然响起一个脚步。
“徐佐领,你的孝心感天动地,但奈何你终究是暗棋之人,我韩百行却不能容你!”
就在徐锐以为大仇得报之时,韩百行从数丈之外的老树后缓缓走出,手上提着一柄腰刀,冷冷地说到。
徐锐心中一沉,手刃王满太过激动,竟忘了还有一条几乎没有受伤的漏网之鱼。
现在影俾身受重伤,他也底牌尽出,全无还手之力,竟是已经拿韩百行毫无办法,猎人与猎物的身份瞬间互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