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根到底,哪怕是亲儿子,也必须要考虑亲爹的真实想法和感受啊!
三等阿达哈哈番(轻车都尉),从三品的爵位,玉柱已经是钦差大臣了。
按照大清会典的规定,从三品以上的臣工,在京城的时候,才被允许乘坐四人官轿。
重臣们的官轿形制,银顶,皂盖,皂帏。
照规矩,玉柱这个钦差大臣,可乘八抬大轿。
问题是,只要不出京,就连首席满洲大学士马齐,也只能乘坐四人官轿。
玉柱才不傻呢,在京城里的时候,自然不会去坐八抬大轿。
十六岁的从四品官,还是三品的爵位,再来个惹人注目的八抬大轿。
朝堂上掌权的老头子,会怎么看玉柱?
回家之后,玉柱换了衣服,有事去见李四儿。
杏娇则在正房里,把红梅的种种表现,一一禀报给了秀云。
“奶奶,红梅那小蹄子,异常之狡猾。奴婢无论安排她做什么差事,她都乖乖的听话去做了,而且做的还几乎没有可挑剔之处。”
杏娇和秀云,也是一起长大的。她们两个,名为主婢,实为小姊妹。
所以,杏娇的话,很是可信。
秀云没有吱声,杏蕊便问杏娇:“你不让她出院子闲逛,她就真的不出半步?”
杏娇叹了口气,说:“是的,看上去乖得很,也从不乱打听院子里的事儿。”
杏蕊不由倒吸了口凉气,转头望着秀云,小声说:“奶奶,红梅如此的狡诈,咱们不可不防啊。”
秀云淡淡的一笑,说:“怎么防?永远不许她靠近你们爷么?不可能的事情啊。”
有李四儿在呢,即使秀云想办法赶走了红梅,也还会赏来别的女人。
若是那等专门以勾男人为职业的扬州瘦马,那就更麻烦了。
“你们呀,就少操这些闲心了。红梅再厉害,不过是抬为妾室罢了,能翻得上天么?”秀云忽然幽幽一叹,“那边还没有进门的小曹佳氏,才是咱们的大敌呢。”
“听我阿玛说,皇上待曹家格外的不同,曹家又有的是钱。若是,那小曹佳氏,有杏蕊这般的美貌,只怕是……”秀云忽然收住了话头。
但是,她的未尽之意,杏娇和杏蕊却都是心里有数的。
小曹佳氏,也是玉柱的正妻,而且还背靠着有钱有势的曹家。
实际上,她对秀云的威胁,可比红梅大得多了。
更麻烦的是,秀云被皇帝剥夺了进宫觐见的资格,这就有很大的短板了。
在嫡子没有长大成人,立得起门户之前,女人是靠着男人过日子的。
客观的说,玉柱捞到手的各种资源,总是有限的。多给了小曹佳氏一份,秀云就少拿一份。
秀云少拿了一份,她未来的嫡子,也跟着少得一份。
“奶奶,那可怎么办呀?”杏蕊是个急性子,也没多想,就问出了口。
秀云轻抚发鬓,微微一笑,异常淡定的说:“整天睡在我身旁的男人,是个野心勃勃的爷们。若要真正的走进他的心坎里去,只有在大事上帮得上大忙,才有可能。”
嘿,秀云很有眼力,可谓是一语中的也。
“杏娇,你说说看,我阿玛和哥哥那边,和曹家相比,有何底蕴?”秀云故意想考较一下杏娇的见识。
杏娇皱紧了秀眉,凝神思索了片刻,很认真的说:“咱们家的百年人参多,老太爷的忠诚老部下多,老爷在内务府里的老关系多。别的且不提了,咱们爷若是想立军功得高爵,咱们家肯定出得上大力。”
秀云很是欣慰的瞥了眼杏娇。别看,杏娇的姿色比杏蕊逊色了一点点,可是,杏娇显然更具有大智慧。
并且,秀云已经注意到了,杏娇提及富察家的时候,说的是咱们家。
这就属于典型的,把富察家,当成是自己的家了。
客观的说,吃里扒外的人,就算是在新主子那里,也不可能获得真正的信任。
“杏娇,你说,咱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什么?”秀云来了兴致,就想看看杏娇的大智慧,到了何等程度?
“嘻嘻,我的好奶奶呀,那还用问嘛?当然是早生嫡子了。”杏娇露出俏皮的娇笑,“您今儿个不是要做玫瑰饼么?我呀,就去花园子里采了一些回来,不成想,倒是听了一耳朵不该听的壁角。咱们隔院的那户人家,当家的少奶奶至今无嫡子,庶子却足有七八个之多,唉,她快要被贱妾们欺负死了,偷偷的躲着哭呢。”
秀云点了点头,世道不好,对女人太过于苛刻了。
长远的看,膝下无嫡子,才是秀云最大的远忧。
“杏蕊,你花了很多的心思,奋力帮我笼住了你们爷,我就不说谢了。将来啊,你的亲儿,娶媳妇的时候,你就知道了,我是怎么疼你的。”秀云很是欣慰,小姊妹之间的感情是真的很深。
饮水思源,秀云如今格外的感激伊尔根觉罗氏。
只有亲妈,才可能从那么早开始,就全心全意的替秀云做打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