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台掌教真人降罪皇帝,这消息一传开,顿时天下哗然。
前两日还好,汉国一片平静,朝臣们也依旧各尽其职,除了皇帝李寿被囚禁在寝宫,似乎并没有什么别的变化。
不过从第三日开始,整个汉国就热闹了起来。
一些向来以直谏闻名的朝臣,开始纷纷公开出言指责皇帝李寿失德。
一开始还只是一些言官,后来慢慢的就发展到一些太守和军中将领,到最后宗室之中甚至也出现了指责李寿的声音。
而随着消息越传越广,不仅汉国之中风起云涌,甚至连后赵和东晋也知道了这一消息。
东晋治下,荆州襄阳。
刺史府中,荆州之主庾亮正满脸笑意,与对座的一个年轻男子对弈。
“贤弟大老远的来愚兄这里,不是只为这一局棋吧?”庾亮在棋盘上落下一子,随意的与对面男子说着。
庾亮如今已经五十余岁,而他对面的男子不过二十五六岁,两个年纪足以成为父子的人,却是志趣相投,英雄相惜的忘年之交。
与庾亮对弈的人,正是徐州刺史桓温。
桓温坐镇徐州,距离襄阳足有近千里,他沿江淮水路也走了五日才到襄阳,来这里自然不是只为与庾亮下棋。
“天下风云将起,温特来与兄长下这一盘棋。”桓温冷峻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手中一子也落在了棋盘上。
庾亮手中捏着一子,却迟迟没有落下,过了许久又将棋子丢回棋盅,一脸无奈的说道:“输了,输了....年纪大了,下不过你。”
桓温看到庾亮的样子,也是无奈的一笑,伸手将棋盘上的棋子全部推开,而后露出一张空白的棋盘。
“汉国李寿被禁寝宫,内乱将生。赵国石虎不久前在凡城败于慕容皝,听说已经卧床多日,恐命不久矣。只待汉国内乱,兄长挥军西进,便可取巴蜀之地。石虎一亡,我便尽起徐州之兵,出淮阴,取下邳彭城。随后兄长兵出汉中,你我东西夹击,直取长安洛阳,如此天下可定!”
桓温的手指在棋盘上画着,他手指划过的地方,便形成一根根线条,仅凭指力便已入木三分。
“贤弟这盘棋下的倒是精彩,不过你我终究只是一州刺史,如此大的动静恐怕朝中诸公不能同心同力啊!”庾亮脸上笑容已经敛去,变得一脸严肃起来。
庾亮与桓温虽然都是拥兵一方的大将,手下有精兵数万,但说到底还只是一州刺史,而且庾亮与丞相王导政治理念不和,也是人所共知的事。
“丞相虽然老矣,却还不糊涂,此事于社稷有利,想来他也不会从中作梗,若汉国内乱,兄长请速速发兵。另外我会联络慕容皝,他终究还是以晋臣自居的,若能联合慕容皝,便能再添三分助力。”桓温不以为意的说道,他这次来就是要庾亮毫无顾忌的出兵巴蜀。
慕容皝是鲜卑族人,但是他的父亲却是受晋册封的辽东公,而慕容皝自立为燕王时,也依旧是以晋臣自居的,是目前东晋可以拉拢,用作对付石虎的巨大助力。
“只怕有人会说我们拥兵自重,不听朝廷号令,到时候若朝廷强行下旨该如何?”庾亮虽然有心匡扶天下,却也老成持重,一些该考虑的他也都想到了。
“兄长忘了吗?当年我们曾立下誓言,要匡扶天下,杀尽异族蛮人。若有人阻我桓温北伐,那就休怪我的刀.....不辨胡汉!”桓温手掌重重的按在棋盘上,五指张开,仿佛一掌镇压着山川。
庾亮久经沙场,早已见惯了尸山血海,可是此时桓温身上爆发出的金戈铁马气息,还是让庾亮这位沙场宿将都感到微微不适。
他与桓温只是数月未见,这位忘年之交变得越发气势凌人了。
“愚兄自知天命不久,便最后陪你疯这一次。只希望.....愚兄有生之年,能完成当年你我所立的誓言!”庾亮微微的扬起头,神情坚定的说道。
庾亮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纪,但是他的斗志并没有消磨,昔年那荡气回肠的誓言,依然无时无刻不回荡在耳边。
“驱除异族,杀尽蛮人,光复山河,矢志不移!”桓温口中一字一句的说着,同时缓缓收起了棋盘上的手掌,将手伸到了庾亮身前。
而后庾亮也伸出手掌,与桓温的手重重握在了一起,口中同样坚定的说道:“光复山河,矢志不移!”
桓温顺江而下,几日后便返回了徐州,而庾亮在荆州也开始厉兵秣马,军队开始向巴郡、江阳移动。
天下间暗流涌动,不知何时就可能风起云涌。
云台观香火越发鼎盛,在见识了那夜飞剑遮天,遁光如云的景象后,世人对这座道门圣地越发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