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钧点了点头表示理解,而眼中则闪烁着期待的光芒。他虽然身为皇帝,但对眼前这样的大炮巨舰同样有着浓厚的兴趣,也算是男人的最正常表现了。而今日能亲眼目睹战舰的实弹射击,对他来说无疑也是一次难得的体验。
随着高务实的一声令下,观景台打出旗语,东昌号上的炮手们开始忙碌起来。随着一阵低沉的号角声响起,全体船员迅速进入战斗状态,炮手们紧握着冰冷的炮柄,目光如炬地瞄准着远处的靶标。海风拂过,带起一阵阵涟漪,却丝毫未能影响到船员们的专注与坚定。
“试射准备!”高胜义站在舰桥上,高声下达指令。他的声音通过传令兵迅速传遍全舰,每一个字都清晰而有力,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一股肃杀之气。
船员们迅速调整炮位,确认无误后,纷纷回以坚定的眼神。炮膛内,火药已经填充完毕,只待一声令下,便能将愤怒的火焰喷向远方。
“放!”高胜义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雷鸣般响彻天际。随着他的命令,炮手们猛地拉动炮绳,十六门重炮瞬间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炮口火光四溅,炮弹如同出膛的利箭,划破长空,奔着靶标而去。
整个海面上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三艘靶船上。然而,首轮十六发重型炮弹并没有一颗命中,它们都落在了靶船周围的海域,溅起了高高的水柱。有的离靶舰不远,也有的差了至少一两百米。
“哎呀……”许多人发出遗憾的叹息。但大家马上响起刚才高务实的话,知道这一轮射击主要是为了调整射击诸元,原本也没做命中准备——这都能中,那运气未免忒好了些。
在朱翊钧的注视下,东昌号战列舰的炮手们果然开始了新一轮的射击准备。随着舰长高胜义的一声“各炮位迅速调整射击诸元”,整个舰船仿佛被赋予了生命,每一个炮位上的炮手都忙碌而有序地进行着第二轮射击前的最后检查。
炮手们调整着火炮的角度和方位,瞄准手通过望远镜仔细观察着远处的靶船,随时向炮手们提供着修正数据。火炮的炮口随着调整缓缓移动,最终稳稳地对准了目标。炮长们检查着火药的量和炮弹的位置,确保每一炮都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随着又一声令下,东昌号的重炮再次发出了震天的轰鸣。火光和烟雾在炮口处交织,巨大的后坐力使得整个舰船都为之震颤。甚至就连隔着老远的观景台上,第一次直观感受战列舰巨炮威力的众人也都被火炮震得心神不宁,很多人都觉得自己的心脏“砰砰砰”地猛烈跳动,已经不是小鹿乱撞,是蛮牛乱撞了。
与此同时,这一轮十六颗硕大的实心铁球炮弹已经在空中划过一道道弧线,向着远处的靶船飞去。这一次,炮弹的落点明显靠近了靶船,甚至有一发炮弹擦过靶船的船舷,打碎了靶船船身左侧的船舷围栏,木屑和碎片迸四周中,而靶船的船体也因为数颗近失弹的缘故开始出现了轻微的摇晃。
朱翊钧通过望远镜观察着这一切,他的表情平静,心中却对炮手们的技艺和火炮的威力有了更深的认识。毕竟刚才高务实已经说过,如果第二轮就能打出近失弹,说明炮手的计算已经很准确了,之所以未必就能命中,是因为海风、海浪这些东西以目前的科技水平是没法计算、没法应对的,属于完全不可控的变量,这时候命中与否就只能看运气。
又一次进入装填时间,皇帝和文武官员们的心也提得更高了,因为近失弹的出现意味着命中的可能性已经极大提高。此时,原先低声交流的声音彻底消失,所有人都端着望远镜屏息凝神,生怕错过这毕生难见的一幕。
随着东昌号战列舰的炮声再次响起,海面上的紧张气氛达到了顶点。朱翊钧的目光透过望远镜,紧紧锁定在远处的靶船上。
重炮的洗礼终于如约而至。第三轮十六颗实心铁球炮弹带着巨大的动能划破空气,直击目标。一发炮弹终于准确命中了靶船的侧舷,伴随着一声巨响,木屑和铁片四溅。炮弹穿透了船板,形成了一个不规则的大洞,海水汹涌而入,船体开始明显倾斜。船上的桅杆因受力不均开始吱嘎作响,船帆在风中猛烈摇摆,仿佛在诉说着不幸或是不甘。
紧接着,第二发炮弹落在了靶船的甲板上,砸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木质碎片四处飞散,有的被抛向空中,有的落入海中。甲板上为模拟实战而摆放的一些物品被这股力量横扫一空,只留下一片狼藉。倘若此时真有船员们在船上,这样的打击无疑是致命的。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东昌号中层甲板上的炮手们这时好像也调整了射击角度,链弹随之呼啸而出。链弹在空气中飞速旋转,发出尖锐刺耳的啸声,准确地击中了第二艘靶船的主桅杆。
链弹的链条如同绞肉机一般,将桅杆上的绳索和帆面瞬间撕扯得粉碎。这艘与东昌号呈中等距离的靶船,其桅杆在巨大的拉扯下开始倾斜,最终在一声巨响中断裂,带着帆面和缆绳坠入海中,溅起巨大的水花。
根据之前高务实的介绍,中距的船只遭遇链弹打击而导致桅杆倾倒,即意味着失去动力,也就是失去了继续接近本舰的能力,中距弹的试射便是宣告了成功。
顶层甲板上的轻型火炮也开始了它们的表演。炮手们快速地装填、瞄准、射击,一连串的动作行云流水。轻型火炮发射的实心炮弹以极快的速度飞向最近的靶船,炮弹如同雨点般落在船体上,每一次撞击都让船体震颤。
这艘靶舰的船舷上很快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的洞口,船体结构开始扭曲变形。一些炮弹甚至穿透了船体,从另一侧飞出,带出了更多的木屑和海水。
随着射击的持续,三艘靶船的状态变得越来越糟糕。最远的靶船已经开始侧翻式的下沉,船头逐渐没入水中,海浪不断拍打着露出水面的船尾,不过因为是木质船舶,彻底沉没通常很难,或者需要更长时间。
中距离的靶船桅杆断裂,帆面和缆绳散落在海面上,船体因为失去了动力和方向,开始乱动起来,由于试射前已经落锚,它又无法漂行,结果便只能无助地开始打转。
最近的靶船则几乎被打得面目全非,尤其是船体外部结构严重受损,坑坑洼洼比青春期的脸还不忍直视。部分区域甚至开始解体,各种碎片在水面上漂浮、翻涌。
朱翊钧目睹了这一切,他的表情由最初的惊讶逐渐转为凝重。他深知,这些靶船的惨状在真实的海战中就是无法挽回的损失。
高务实在一旁默默观察着皇帝的神色,他知道这次实弹射击不仅展示了东昌号的火力,也给了皇帝不少启示。他轻声说道:“皇上,正如俞大猷当年所言,其实海上作战的战术很简单,无非是大船胜小船,多船胜少船。假如把炮的对比也算上,那就加一句:大炮胜小炮,多炮胜少炮。”
朱翊钧轻轻点头,忽然长出一口浊气,道:“难怪你总说打仗就是打钱,不等朝廷府库充盈绝不轻言开战,朕今日方晓此话实乃真知灼见。”
他说着忽然转头,看着高务实认真地道:“日新,这些年朝廷万象更新,皆赖你之明睿,朕要谢谢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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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本来应该0点前发,不料内容比预计的略多,写到5k+了,所以迟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