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稍稍思索，便颔首答应。</p>
老白所求并非难事，即使受东阳郡王牵连，也不至于诛杀女婿家。</p>
凤阳国勋贵之间，代代联姻，这般杀下去就不剩几个了。</p>
“老周，多谢了，江湖上说我有朋友八百，真正信得过的只你一个。”</p>
老白说话间，瞳孔逐渐涣散：“此番别过，今生怕是再难相见，临终不能再与你对酒当歌，可惜，可惜！”</p>
“来世再见时……”</p>
周易缓缓说道：“你与我说梨花白，便知是你转世，定陪你再痛饮杯中酒。”</p>
“好好好！”</p>
老白声音愈发轻微：“咱们就这般约定了，就说梨花白，哈哈哈，快哉……”</p>
周易静默片刻，抚手帮老白合上双眼。</p>
忽然想起一件事。</p>
从怀中取出青铜宝镜，以法力催动闪耀出灵光，并未发现有阴魂存在，叹息一声转身出门。</p>
屋外庭院。</p>
周易对静立的男女说道：“老白没了，准备丧事吧。”</p>
沉默半晌，抽泣声此起彼伏，跪地叩首拜别。</p>
随后唤来奴仆侍女，将早就准备好的丧葬之物布置好，又遣人向神京各府发丧贴。</p>
周易冷眼看着这一切，说不上好坏。</p>
几个儿女稍稍有些悲恸，反而孙辈听闻消息，纷纷啕嚎大哭悲痛欲绝。</p>
人就是这样，年岁大了就只关心利益，感情愈发冷漠！</p>
周易寻到老白幺子，传音入耳：“过些日分家时候，记得拿到血玉牌，老夫答应你父亲，若有变故保你性命。”</p>
幺子名白思远，母亲是前无量剑派宗主。</p>
白思面上闪过喜色，也不知是惊喜性命保障，还是惊喜自己最得宠。</p>
“了无牵挂。”</p>
周易站在院中，抬头望向天上寒月。</p>
左右嘈杂声音愈发黯淡远去，恍惚间遗世而独立，羽化而登仙。</p>
“拜见恩公。”</p>
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传来，将周易从孑然一身的意境中，拉回了现世。</p>
周易说道：“是你这丫头啊，还以为回不来了呢。”</p>
“义父待瑾瑜恩重如山，知晓病重后，便放下军中事务，日夜兼程赶回来。”</p>
陈瑾瑜身穿玄色甲胄，背上一杆黑铁长枪，英姿飒爽，血煞凶气扑面而来。</p>
周易微微颔首，并不怀疑陈瑾瑜的孝心，低头看向她手牵着的男孩，约莫七八岁，问道：“这就是李翼？”</p>
老白生前与周易讲过，陈瑾瑜在北疆战场，女扮男装入军营，积累军功成为校尉。</p>
李鸿发觉此事之后，非但没有处罚，反而擢升为麾下将军。</p>
陈瑾瑜坦白，是受周易指引来北疆，投入李鸿麾下。</p>
二人修行的都是归元诀，时常坐而论道，天长日久生出情愫，便结为道侣，生下了儿子取名为翼。</p>
老白说起此事时不断叹息，曾经试着撮合儿子与陈瑾瑜，结果一个个不争气，连人家十一都比不上，结果让外人占了便宜。</p>
“暂时只能姓周，相公说以此名纪念恩公，将来若有一日……必由翼儿继承。”</p>
陈瑾怡抚了抚李翼头顶：“快叫爷爷。”</p>
“爷爷。”</p>
李翼声音柔和，不似他母亲那般凌厉。</p>
周易闻言怔了怔，他还没做过父亲，竟然先让人叫了爷爷，笑着答应道。</p>
“嗯。翼哥儿几岁了？上几年级？作业多不多？爷爷给你准备了一百套卷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