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崇光就看着她的背影，眼里又酸又涩，他从来没有觉得像今天这样，是个废物。明明她就在自己怀里，明明她克服了心理障碍想当他当夫妻，但他却生硬地拒绝了她。</p>
张崇光不知道，后来怎么睡着的。</p>
他只知道，小房间的门留了一条缝，外面病房里的灯光泄了几许进来……让人心安。</p>
可是他不知道，霍西一直没有睡。</p>
出去后她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冷水泼到脸上时，她觉得生疼。</p>
镜子里，是一张陌生的脸。</p>
霍西怔怔地看了很久很久……</p>
＊</p>
清早张崇光醒来的时候，床上多了个小东西。</p>
小霍星盘着一双小短腿，托着白嫩的小脸蛋子，巴巴地看他，看见张崇光醒了立即凑过去亲他的脸，像是小狗一样亲得脸上都是口水。</p>
张崇光觉得她可爱。</p>
他把小家伙抱到怀里，探了下脑袋，已经不热了。</p>
小霍星吱吱地叫，小脑袋还往他怀里拱，叫着爸爸。</p>
张崇光真顶不住，他觉得自己要是一直在这儿八成骨头都要泡软，就再也走不掉了，于是用早餐时他对霍西说： “待会儿我回去换套衣服，下午再来。”</p>
霍西正喝着牛奶，闻言，抬眼看他。</p>
他的心思瞒不过她。</p>
霍西安静地把牛奶喝完，轻声说： “律师有点儿事，上午你照顾她吧！下午我回来给她办理出院。”</p>
张崇光没有反对。</p>
大约是昨晚的事情，今早他们的相处明显就有些不自在，霍西吃完早餐又抱了抱小霍星，小霍星知道她要走，很是舍不得地搂着她不放。</p>
霍西亲了亲她，安抚： “爸爸在的。”</p>
她把小霍星交给张崇光，轻声说： “我下午四点左右回来，这儿一直会有阿姨，中午也会有人送饭过来。”</p>
张崇光点头，态度很淡漠……</p>
霍西静静瞧着他，半晌，她又很轻地笑了下。</p>
她下楼上车离开医院，并没有去律所，其实没有重要的事情……她无非是想让张崇光跟星星单独相处，她看得出来他很想抱抱孩子，但碍于她在身边。</p>
车子停在路边。</p>
霍西的头无力地靠在椅背上……</p>
是，追求张崇光对于她来说，是自小就会的本能，被他拒绝一两次也没有什么的，打小她脸皮就厚着呢。</p>
可是，他跟她都忘了，现在的霍西已经不是当年的霍西了。</p>
她的内心早就千创百孔。</p>
她鼓起的勇气，还能被张崇光撞飞几次……霍西不知道。</p>
她在外面闲逛了大半天，下午三点半回到医院，张崇光已经不在了。</p>
佣人说起时小心翼翼。</p>
霍西却早就预料到，她只是摸摸小霍星的小脑袋，无声安抚小孩子的情绪……</p>
小霍星抬着小脸蛋，巴巴地看着她。</p>
嘴里叫唤着： “粑粑……粑粑……”</p>
霍西把她抱在怀里，柔声安慰： “过几天爸爸就过来看你。”</p>
但是，接下来很长的日子里，小霍星没有等到张崇光。</p>
霍西也没有见到他。</p>
半个月后，张崇光居住的别墅，佣人打电话给霍西声音带着哭音： “太太您快过来看看吧，先生喝了很多酒，郑医生到外地去了秦秘书也出差，都没有人能管得了先生……我真怕出事。”</p>
霍西声音微紧： “我马上过来。”</p>
秋雨连绵，霍西到了别墅时，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情了。</p>
佣人出来迎她，一脸的担心： “先生的身体根本就不能喝酒，一喝腿就疼得厉害，我也是没有办法才叫您过来的，也只有太太您才能劝得了先生。”</p>
霍西无奈一笑。</p>
她安抚了佣人几句，随即就独自上楼了。</p>
主卧室里，灯光晕黄。</p>
霍西站在门口看着里面，到处都是红酒瓶……空气里也都是红酒的醇香，而张崇光穿着白色浴衣，靠在床头抽烟。</p>
床头柜上的烟灰缸里，插满了烟头。</p>
还有两个空了的红酒瓶。</p>
大约听见推门声，张</p>
崇光抬眼，看见了霍西。</p>
他的眼底带了一抹腥红，打量片刻，嗤笑出声： “你怎么过来了？怎么……又过来拯救全世界了？”</p>
他说完，拍了拍身边的空床位，轻佻地抽了口烟。</p>
随后他拉开床头柜，从里面摸出一个小盒子出来，扔在床上。</p>
他挑衅地看她。</p>
霍西很平静地说： “上次你离开后，星星挺伤心的，这么长时间你也没有再去看她。”</p>
张崇光仍是抽烟，两颊深陷。</p>
半晌他忽然很轻地笑了一下： “怎么，孩子都成了你的借口了？霍律师，你是不是觉得我就该为你守着，所以你想什么时候回头就回头，你问过我有没有在等你吗？你是不是以为我就为了你守身如玉了？看看这个……我也有需求，我也是个正常的男人，这两年类似何璐的女人来来去去，也不少！”</p>
他说话时，也不介意自己的左腿暴露。</p>
灰色的烟雾升起，张崇光垂眸轻笑： “我们早就回不去了！霍西，爱情不是童话，婚姻更不是！”</p>
他顿了下，嗓音更为沙哑： “你以为的张崇光，早就死了！”</p>
霍西很平静地站着，一会儿，她开始收拾屋子……</p>
那些酒瓶被她收集起来，放到外面。</p>
她做着这些时，张崇光一直盯着她看，直到她来到床前想要拿走那两只空瓶，他的大手比她先一步拿起，接着一声碎裂声响在空气中。</p>
红酒瓶，狠狠砸到墙壁上。</p>
细碎的玻璃在空中划过，擦伤了霍西的手臂，殷红的血珠渗出。</p>
而张崇光的眼，比鲜血更腥红。</p>
他轻轻嗤笑： “早就叫你别缠着我了，是不是听不懂？霍西，为什么要作贱自己呢，好好生活不好吗，为什么非得逼迫我成为你想要的样子？这样男人也会累的。”</p>
霍西轻轻眨了下眼。</p>
她看着血珠从手臂滑过，滴落，空气中只有彼此的呼吸声……</p>
声声逼仄。</p>
她抬眼看他，看了很久，才惨淡一笑： “张崇光你会累，其实，我也会累的！或许我想的破镜重圆，当真只是我的一厢情愿。”</p>
“而现在，我想，如你所愿。 “</p>
”以后我不会再打扰你！”</p>
“以后，我也不会再以爱之名关心你，让你厌烦让你疲惫……对了，我差点儿忘了，我们是离了婚的！对不起，是我越界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