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黎茂拼命地叫喊着,始终无法冲破这层黑暗。
渐渐地,药效发挥了作用,他跟着睡了过去。
隔天早上,方沁上班去了,只留沐采在家中照看。
她想起了小姐的话:“烧已经退了,明天你时不时地给他喂一些温水。下午我拿个吊瓶过来,再输上一瓶药水就好了。”
小姐怎么不想想等黎哥醒来之后要怎么解释自己不在德国的事情吗?
她胡乱地翻着桌面的书,要是黎哥将事情告诉大少爷,我们两个都完蛋了呀。
偌大的沙发上,刘黎茂不停地抖动。头不停地晃,却晃不走那令人发慌的画面,他们朝他走近,再走近。他们伸出了苍白的双手,围着他,圈子越来越小……“走开!”
他惊得从床上弹了起来,身体的疼痛不得不继续让他躺了下去。没受伤的那只胳膊摸了摸脑门,一股脑的冷汗。
这是哪里?
他想不通,自己不是在被鬼子送上绞刑架了吗?
这人的动作让沐采儿不得不回头来看他:“这是做噩梦了?”
见那人没出声,起身走到沙发边,只见那人一脸疑惑地打量着自己:“醒了?”
“你——”那人虚弱的声音让沐采有些害怕,仿佛犹如地狱里的恶鬼在呼唤这个世界。
她定了定神,再三确定没救错人后,继续说道:“八年未见,你不记得我了?”
“这里是哪里?”刘黎茂看着站在面前的沐采,十几年前的模样让他叫不出名字。
“这是我跟小姐租的屋子。”采儿发觉他盯着自己的眼神有些异样,一时之间说不上来的害怕。
“小姐是?”他不敢相信目前的这一变故,站在面前的采儿仿佛在告诉自己混乱的时间。
“不是吧,不会被子弹打傻了吧。”沐采说着就要去摸他的额头:“等会儿让小姐回来看看,脑袋里不会也中弹了吧。”
这八年,黎哥经历了什么?
他在外面惹上了不该惹的人,大少爷知道吗?
反复检查后,沐采放下心来,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脑袋没伤呀,怎么会不记得我家小姐了呢?”
“馥儿——”刘黎茂拼尽全力地说出了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的名字。
前世的他在反抗对外侵略时期,无时无刻不在想这个人。原本两人约定取得全国抗战的胜利后,就成亲。可是,叛徒出卖了他,上了绞刑架,然后就来到了这里。
“看来是受伤之后的脑袋间歇性短路,吓我一跳。”沐采儿给他倒了一杯水,喂到了嘴里。
“小姐说你身上的伤是两天逃亡造成的,你到底得罪了谁?为什么那人要你死?”
他不想说话,就这么呆呆地看着沐采,心里说不出的激动。
本来想好好高兴一下,但是身上的伤口都不允许他情绪大幅波动。
采儿见他没有接话的意思,只得转移话题:“厨房里有粥,我给你端来,慢慢吃。”
“谢谢。”
刘黎茂虚弱的声音让沐采不忍直视:“你好好躺着吧。”
这是上天给自己开的一个玩笑吗?
他盯着屋顶,身体的能量不足以支撑大脑的转动。不一会儿,他又睡了过去。
睡梦中,这具身体的记忆涌了进来。
刘黎茂,癸卯年生人。乙卯年乞讨上沐府,被沐家父母收养。趁着沐馥出国之机,沐璟将人送至了日本学习新闻与军事,回国后加入了组织。这次被暗杀是由于叛徒的出卖,导致他设立的一个据点被全部端掉,只有自己逃了出来。
这明明就是自己的履历呀,我真的重生了?
明明是在我去江城的时候遇见的人却出现在了这里,有些奇怪。
他睁开眼睛,打量着屋内的装饰和摆设。
现在究竟是什么年份,记忆里的组织不会就是我理解的那个组织吧?
一肚子疑问的刘黎茂等待这个世界的沐馥归来。
采儿一直在厨房忙碌着,时不时地飘出一些香味来。
忽地,进入客厅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朝里推了进来。
走进来一名身着一身浅蓝色旗袍,披着黑白相间披肩的女子。墨玉般的青丝,简单的如意髻,是时下最流行的发髻的。
“小姐回来啦,该开饭了。”采儿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接过沐馥身上的包放到一旁。
“黎哥醒了没?”她没有盯着沙发上的人看,径直走到厨房端菜。
“醒了。”
“果然是黎哥呀,中了这么多子弹这么快就醒过来了。”沐馥有些感慨。
躺在沙发上的刘黎茂听到了日思夜想的声音,十分激动,又怕吓着她。
“你们主仆在那边吃着,我这里只能闻到香味,也太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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