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利典当行。
“钱老爷,您考虑得怎么样了。”典当行掌柜有点不堪久候的不耐烦。
“金掌柜,价钱就不能再商量商量?”
典当行掌柜不为所动,钱东来一脸肉疼的摸了摸案桌上的木匣子,这可是他家族祖辈几代人积攒下来的家产,如今要贱价典当,钱东来心里自然是一万个不情愿。
“罢了……”
一想到躺在病榻上儿子的惨样,为了报仇,他不得不接受大利典当行开出的价钱。现在能一口气吃下钱家所有产业的只有大利典当行一家,急于用钱,已经容不得他舍与不舍,只好忍痛抵押出去。
“金掌柜,典当期限能不能宽容个一年时间。”钱东来将姿态放得极低。
金掌柜故作为难,道:“这年头兵荒马乱的,还请钱老爷体谅一下我的难处。”
金大利这句话说的倒是实情,田地,房宅都是些带不走的东西,真要到了逃难那一刻,还不是得统统含痛丢掉,哪有金银来得便利与实在。
金大利拒绝延长典当期限,钱东来深深一叹,只好退而求其次,请求道:“典当期未过这段时间,还请金掌柜保密。”
“这个好说。”金大利爽快应下。典当换取银子是一个价钱,赎当又是另外一回事,金大利似乎料定钱东来典当到期也凑不齐银子来赎当,届时活当变死当,钱家的所有良田,地段上佳的铺子……还不都是他的囊中之物。
签下票据,钱东来仿佛被抽去了全身骨头,连坐稳当都显得有些费劲,颤声道:“金掌柜,我要的现银何时能足数拿到。”
“自然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金大利说话的时候面色也有些不自然,虽然他一再极力压低价钱,毕竟这不是一笔小数目。金大利知道自己这一次押上了毕生积蓄,要想当铺还能正常运转他只怕也要举债经营。当面对即将得到的巨大收益,一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就算当铺这段时间只开门不营业也不打紧。
钱货两讫,金大利将钱东来礼送出门。
回到店内,金大利一抹额上的冷汗,呼出一口浊气。
“掌柜的,现在我们账上一分钱都没有了。”汇报完毕,伙计随即请示道:“我们接下来怎么办,还请掌柜的明示。”
“近来有没有人赎当?”金大利问道。
只要有人赎当,当铺就能回拢资金。
伙计摇了摇头,回道:“掌柜的莫非忘了,已经将近半个月没人来赎当了,许多当票均已到期,还有不少眼看着就要变成死当了。”
“我来想办法……”金大利忽然有一种生意越来越难做的感觉,对伙计询问道:“那家新开没多久的恒……泰,对,就是恒泰,最近是个什么经营状况。”
“掌柜的是想以当代当?”伙计见掌柜不置可否,接着说道:“恒泰典当行收取的质物的种类不多,我们手里的质物许多都达不到它的典当要求,就算符合他们家要求的……倘若我们这个时候转手,只怕会折了本钱。”
金大利扫了橱窗上琳琅满目的器物,变现困难,有一种要砸手里的感觉。当初恒泰典当行开业之初他有去暗访过,发现恒泰典当行对这些器物嗤之以鼻,根本就没想过要去经营,他们更热衷于经营土地等不动产。
典当房屋田地与变卖家中摆件不同,典当家中摆件不过是一时周转困难,典当房屋田地。若非遇上过不去的坎不得已而为之,谁又肯轻易贱卖家产。当初得知同行没有跟他在这一块业务上竞争的兴趣,当初还偷着乐了许久,现在回过头看,才发现这个同行目光之独到,思虑之深远,绝非自己能比。
伙计见金大利在发愁,劝慰道:“掌柜的无需忧心,单凭钱家质押的这笔家产,就算三五年不开业都不愁。”三五年不开业,多少还有点在咒人关门倒闭的意思,迎上掌柜瞥过来的犀利目光,伙计连忙转移话题,“就是不知道钱东来有没有能力赎回?要是无力赎回就好了,啧啧……”
伙计这句话总算说到金大利心坎里去了,最近没听说钱家要投资做什么大生意,却这么急着要钱,金大利越来越肯定,钱家这回是真的遇上麻烦了,质押在自己手里的良田、商铺,能够赎回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一念及此,金大利一扫胸中阴霾,认为伙计说得对,只要有这笔资产在手,自己完全可以过上逍遥富家翁的生活。
长兴票号。
朱成钧回到自己日常办公的地方,就一直坐着等消息。
徐璟,韩玥依旧寸步不离的‘陪侍’左右。
“你跟云师妹的关系就那么单纯?”闲来无事,徐璟无话找话。
朱成钧双手支着下巴,说道:“我倒是想跟她不那么单纯。”
“这么说来,你对云师姐确是心存非分之想?”韩玥也来凑热闹。
被二女这样问话,朱成钧忽感有一种审犯人的感觉,心里骤然来气,这个场子必须找回来。当即还以颜色,朱成钧睁着双眼在徐璟和韩玥身上仔细端详,随即贼兮兮的说道:“我不得不承认,你们跟云盈袖一样是越品越有味道的女人,恨不能纳入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