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成钧舒了舒筋骨,缓步走向书房。
打开书房门,朱成钧看到芮瑾萱像是刚坐定,只见她两眼神色飘忽,不用多想也知道她肯定趴着房门偷听自己跟云盈袖二人的对话。
芮瑾萱为不让朱成钧从她脸上看出异色来,率先发话,道:“事情都谈好了?”
朱成钧点了点头,打趣道:“咱们也开始吧,芮先生。”
“噗……”芮瑾萱瞬间被朱成钧给逗乐了。
朱成钧浏览了一遍芮瑾萱精心准备的复习提纲,由衷赞道:“你整理得很好。”芮瑾萱暗自得意,朱成钧的下一句话瞬间扫没了她仅存片刻的好心情。朱成钧接着说道:“若把大经和兼经的经义都按这个模板整理,然后印刷出来拿去卖,肯定赚大钱!”
大经分别有:《易官义》《诗经》《书经》《周礼》《礼记》;《论语》《孟子》称为兼经,大经和兼经乃应考士子的必读书籍。
“赚钱?!”芮瑾萱顿时无语,没几句话就扯上钱,这家伙是彻底钻钱眼里去了。
朱成钧瞟了芮瑾萱一眼,自说自话,道:“我还能骗你不成,再说了,你一点经济来源都没有,届时你如何还欠我朱家的钱?既然你可以把大经、兼经梳理得如此条清缕晰,这对绝大多数士子而言绝对是一大福音。”
提到钱,芮瑾萱貌似也来了兴趣。她对朱成钧早已情愫暗生,身上背负的巨额债务使得她在面对喜欢的人时总是感到不够自信,有低人一等的感觉。
芮瑾萱起初还想着若自己赚不到足够多的钱还债,届时完全可以就此为借口厚皮赖脸的留在朱成钧身边。然而,这个时代若不带上相应的嫁妆嫁入夫家,女子在夫家没几个能抬得起头,只会被夫家看轻,更遑论是如芮瑾萱这般还欠着夫家巨债的女子。
经历了家破人亡,被迫卖身葬父,面对金钱芮瑾萱早已做不到像昔日那般清高视钱财如身外之物了。芮瑾萱轻皱秀眉,询问道:“貌似是可以,那……要怎么做?”
朱成钧信誓旦旦地保证道:“你只需尽快整理出来,至于该如何印刷,该怎样去售卖……剩下的事你交给我,你只需在家数银子就行。”
这是芮瑾萱第二次如此迫切的需要钱财这等俗物,又不好意思去跟朱成钧张口要属于自己的那一份。芮瑾萱干瞪着眼着急,期盼朱成钧能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
看到此刻如小财迷一般的芮瑾萱,朱成钧忍着没笑,说道:“你放心,属于你的那一份我一分都不会短了你。整理两经大义也确实是一件挺辛苦的差事,我承诺事成后可以分你五分利润当作报酬。”
“才五分!”才给自己分这么点,偏偏朱成钧还摆出一副我很大方的模样来。
看芮瑾萱此刻的情态,像是吃了天大的亏一般。
朱成钧算过一笔账,以钟离县三千应考学子来算,这样一本浓缩精华的复习提纲除去印制成本和销售成本,卖上个二两银子毛利几乎一点难度都没有,这样算下来芮瑾萱得五分利润就是足足三百两银子。
“这单生意若顺利,一次就净赚三百两银子,你还嫌少呀。”朱成钧看向芮瑾萱的时候一副揶揄之色,大意如此:切勿贪心不足蛇吞象,你已经赚大发了。
“才三百两,不行,再怎么着我也得分一成。”芮瑾萱忽有一种被剥削的感觉。
“不行,就五分。”芮瑾萱漫天要价得过分,朱成钧落地还钱也不含糊,根本不留商量的余地。朱成钧见芮瑾萱一脸的不服气,当即换了一副口吻,说道:“这单生意做不做得成还两说,我刚才所言都是乐观估算,倘若滞销,我一分钱赚不到不说,还得往里搭钱,我可是担着天大的风险呢。你芮大小姐就动动笔杆子,一分钱都不用投入就能坐等分成,这样的好事放眼天下都不多。”
芮瑾萱撅着小嘴,在潜意识里似乎认定朱成钧占了自己天大的便宜,对做生意一道她一无所知要想辩驳更无言以对,这种案上肉的感觉确实不好受。
芮瑾萱一副受到欺负委屈巴巴的小模样,朱成钧看了一颗心似乎有软化的迹象,只好退而求其次,折中求和,说道:“我可以给你两个选择,一、安安心心地拿三百两银子,我就吃点亏,可以先跟你把账款结清;二、若看好这单生意,你整理书稿的辛苦钱可以换算成三百两银子投入与我合作经营,风险共担,三七分账,我七你三。”
两个选择摆在面前,芮瑾萱顿时陷入了两难抉择的境地,若成了自己就可以立马将欠朱家的钱一次性付清还有结余,要是真如朱成钧所言,一旦失败了,自己辛苦一场到头来什么都捞不着。
朱成钧盯着芮瑾萱的脸等待她的答复,见芮瑾萱皱着眉头想了许久迟迟下不了决心。干脆果决的女人少见,朱成钧打算用激将法,不怀好意的怂恿道:“第一个选择是旱涝保收,稳赚不赔。至于第二嘛……多少有点赌博的意思在里面,但承担高风险就有可能博取高收益。人生难得几回搏,反正你都欠一身债务了,又何惧豪赌一次。俗话都有说,虱子多了不痒痒,债多了不压身。”
芮瑾萱瞪了朱成钧一眼,哼道:“这根本就是赌博嘛!我选……第一个。”
朱成钧见芮瑾萱不受激,选择保守的选项,冲她挤眉弄眼,道:“下定决心了?不后悔?万一赌赢了,你马上就可以无债一身轻,带上银子天高地阔去。”
芮瑾萱没好气的怼道:“废话真多!要不要立字据。”
朱成钧摇了摇头,道:“字据就免了,咱俩来个君子约定,击掌为盟。”
“啪。”两人愉快的击掌订约。
芮瑾萱抬头看了看时辰,说道:“该温书了。”
“好。”朱成钧拿起芮瑾萱准备好的书稿就坐到一边去。
烛光下,芮瑾萱一双妙目不时瞟向正专心致志看书的朱成钧,为了不让朱成钧会看到她的异样,芮瑾萱故意将书籍堆得老高,两摞书之间却留了一道缝隙。
烛台上的残蜡越积越多,蜡烛眼看就要燃烧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