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朱成钧的强势态度下,李老太爷含泪在田地屋舍转让契书上签下大名。
土地私有时代的土地转让手续并不繁琐,相反还简单得很。
低价‘拿下’老李家的三千亩田地,朱成钧现在终于可以昂首挺胸地说,咱就是名副其实的一村之长,妥妥的小土豪。
地契到手,朱成钧客气地对李老太爷拱了拱手道:“一万七千两银子稍后就会送到,也请李老太爷早些收拾好行李,这个时辰启程赶到县城天应该还没黑。”
朱成钧的话意思很明显,既已钱地两清,这里的一切就跟你没关系了。
该走就走切勿恋栈不去,早去早安生,天黑了走夜路不安全。
李老太爷仍不放心地看了一眼朱成钧,眼中带着祈求之色,颤声道:“你既已遂愿,但愿朱公子做人不要太过了。”
朱成钧嘿嘿一笑,敢情这这老头在担心咱老朱会给你半路上使绊子,也难怪他有这个顾虑,从未干过一件好事的人,最容易疑心生暗鬼,总觉得有人要害他,这是典型的被迫害妄想症。
朱成钧扫了一眼老李家身后一众拿着棍棒的佃农,转身左右看了一眼朗声道:“从即日起,我朱家与李家的恩怨一笔勾销!我也拜托诸位请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为难他们,让他们完完整整的离开。”
徐霄率先表态道:“大哥家跟李家的仇恨远比我们深重,既然大哥可以选择宽恕,我们又岂能做那个小气鬼,从今日起李家跟我们的一切恩怨,就此作罢!”
客居本村的众人跟李地主一家虽有过不愉快,但远还没到不死不休那一步,现在李家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他们也不好揪着不放。
这一刻众人都听从内心的良知,选择了宽恕。
朱成钧见众人眼中没有怨恨也没有愤怒,心里对他们能够懂得宽恕倍感欣慰。
“我们走。”朱成钧回过头来用怜悯的目光扫了李家上下一眼。
朱成钧一行人刚走远,身后似乎传来一阵嚷嚷声。
“朱公子,是那些佃户跟老李家起争执了,好像是因为钱银一事。”一个耳尖的队员小跑过来跟朱成钧汇报。
如今李家失势,墙倒众人推,对此朱成钧并不感到奇怪。
惨遭剥削压迫的佃户长年积压的怨愤,在这一刻全都宣泄了出来。
朱成钧不认为他们这样做有什么错,也不认为他们此刻的嘴脸有多难看,兴许只有到了这一步他们才可以行使惩戒恶人的权利,当然也有发泄怨恨的成分在里面。
“恶有恶报。”徐霄哼了一句,其他人也纷纷颔首认同。
众人对李家是什么态度,朱成钧并不在意,说道:“你们稍后挨家挨户的去联络那些佃农跟他们说,我朱成钧请他们留下来并愿意低价租地给他们耕作。”
“是。”众人应道。
大地回春,田野上腐败枯黄间隐隐可见一抹轻微的绿意。
朱成钧看到林间小道走来的两位佳人,示意徐霄一行人先回去。
明婧,芮瑾萱联袂而来。
朱成钧见二人似乎相处得甚是融洽,兴许是芮瑾萱心中的疙瘩解开了吧。
明婧来到朱成钧身前,面纱下的朦胧樱唇轻启:“这件事你处理得很好。”
芮瑾萱浅笑盈盈,自家夫君能得到他人的夸赞当然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
然而朱成钧却没有胜利后的喜悦,独自移目远眺天边,神色怅然。
明婧,芮瑾萱一左一右随朱成钧并排站立。
“你在想什么?”明婧轻声问道。
朱成钧轻轻一叹,目光略带自责,回道:“我不知道这样做算不算是在为恶?”
为恶的是李地主一家,恶人得到应有的惩罚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芮瑾萱不解自家‘夫君’因何反倒在此自我反思。
明婧也是满眼不解之色,柔声宽慰道:“你对他们一家已经很仁慈了,虽说有恃强凌弱之嫌,身为强者还能心怀仁慈之心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
朱成钧面露悲悯之色,沉吟道:“李老太爷经此一事……心力已经散了……”
“夫君无须自责,李家的所作所为妾身也有所耳闻,如此恶人,根本当不起你的同情。”芮瑾萱在为那些惨遭李家蹂躏而家破人亡之人抱不平。
“怎么,你还会看相断命?”明婧螓首微倾,打趣道。
朱成钧笑了笑,道:“命理玄学我是学不会,说到看人我还是有几分眼力的,李老太爷同意举家搬离是碍于形势,他本就不是那种拿得起放得下的豁达之人,是那种恨不得将生前财富都带到棺材里去的人,经此沉重打击,我看李老太爷怕是……命不久矣。”
芮瑾萱掩唇轻笑了下,俏声道:“那是他不愿放过自个儿,与夫君何干。”
明婧见朱成钧竟是在纠结这事,当看到他眼中深藏的歉疚和自责,不明他为何这般,疑惑道:“就因为这件事搅得你心神不宁?”
朱成钧继续说道:“李老太爷虽说人品不怎么样,毕竟是李家挺门房的主事人,他的一众儿孙我见过,属于烂泥扶不上墙的那种,李老太爷若猝然离世,就他膝下那群自私自利的儿孙,为了争财产还不得打个头破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