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绝对是意指——希望齐王朝易主!
这特么是初次见面的我,能够与肖公讨论的话题吗?
但既然肖公都说到这里了,郑悬舟要是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说,反而显得虚伪,也在无形中提高了二人的相处门槛。
所以他硬着头皮说:“王朝明君贤臣,为何要换新天?”
“我很厌恶。”肖公直言不讳道。
郑悬舟咂咂嘴……肖公这副“交浅言深”的态度,实在给了他不少的心理压力。
他斟酌着语句,半试探半好奇的问道:“那,诡修也是穷凶极恶之徒,肖公总不会站在诡修一边吧?”
肖公再次看看他,迷雾遮掩的面容下似是露出几分忧思。
“诡修之流屠戮无辜,教我厌恶;但我对那位龙椅之上者,厌恶要更甚十倍。一位诡修终其一生,直至被追杀覆灭,所害之人或许只在千百之列。但他,一言一语间,便可令世间生灵涂炭、血流漂橹。”
“你觉得二者,谁更该杀?”
郑悬舟轻咳一声。
“咳咳,自古为君者,手上自是血海尸山,但这也是……”
“呵……”肖公轻笑一声,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郑悬舟微微眯起眼睛。
肖公似乎并不是对大齐的其他先帝有意见,而是唯独对这位享占盛世的开平天子,有很大的意见。
这里面是否有什么内幕?
郑悬舟心里做出猜测。
难道说,开平天子真的在背后做了某些“天怒人怨的事情”、而且一不小心让肖公给知道了?也正是因为这些“天怒人怨之事”,才导致了大齐王朝即将到来的覆灭?
肖公话音一转,“我此言之意,你可明白?”
郑悬舟点点头。
肖公说出“大逆不道”的言论,一方面是在做铺垫、为后续要说的事情打个基础;
另一方面,其实就是变相的和郑悬舟说,“我虽出在隐修司,但并非完全忠于天子,即便你是诡修,只要你能帮我做事,那你的身份与否我不会多问,你可以不用担心了。”
“肖公若有吩咐,晚辈能做到的……定会尽力去做。”
虽然郑悬舟心里是嫌麻烦的。
肖公找上门来让他去做的事儿,绝不会简单。
但留给他发育的时间不多了,这是个“一步登天”的机缘,既然很难推脱掉,还不如爽快的接下来。
而且郑悬舟猜到,肖公手上的某些隐秘信息,很可能涉及王朝密辛,甚至涉及“亡国之因”。
如果能够和肖公交好、或是干脆成为肖公的心腹,会对郑悬舟有很长远的“战略意义”。
“很好。”肖公又是缓缓点头,对郑悬舟的领悟力十分满意,声音变得越发温和。“那我便直说了,棉花身上的秘密,能救我的命。”
“救命?”郑悬舟眉睫一颤,原来肖公身上居然有殒命之危……不过这种层级的事情,真的是我能够插手的事情嘛?
他不动声色,继续听着。
肖公先是安抚道:“稍后无论你看到什么,不要过于惊讶。”
这是在给郑悬舟提醒:“前方高能”。
郑悬舟暗暗做出心理准备。
但紧接着……他就不由战术后仰,差点直接从椅子上失去重心、摔倒在地。
因为,他看到了一张如镜面般寸寸碎裂的脸!
脸上密密麻麻的全是裂纹,每一个器官、每一个毛孔、甚至是其间的血肉、骨骼、大脑,全都碎裂成无数的碎片。
这些碎片粘合在一起,因为肖公的每一个微表情而产生波动,看起来非常的恐怖。
下一秒。
肖公的脸上再度被迷雾所笼罩。
——难怪肖公一直以迷雾示人,原来是脸裂开了,好像不只是脸……是整个身体都裂开了!
“这,我能做些什么?”郑悬舟迅速平复心情,反问道。
肖公追杀血影的当晚,天地碎裂的画面他都接受了,这不过就是小风小浪而已……乍一看很恐怖,但仔细想想,当晚他在小巷中看到的诡修尸身,哪一个不是这般情况?
“我寿元将至,已然镇压不住体内的星轨,随时有遭受星轨反噬的危险,而这便是星轨反噬的初级体现。”肖公语音柔和的解释道。
星轨反噬?郑悬舟心里嘀咕,脸上认真倾听。
“想要突破此劫的唯一方法,便是破高境,但其实……如果我有能力破高境的话,早在一个甲子前,我便破了。但可惜,无法突破。”
“我苦寻‘行’之一途的第七境星轨图多年,一直苦寻无果,直到大概五十年前,我曾从一位高人的口中得知,‘行’之一途的高境极为特殊,七境、八境、九境的星轨图是同一张。”
“什么?”郑悬舟下意识惊呼出声,但还是守礼的闭上嘴,心里的念头天翻地覆……
“所以,这就意味着……‘行’之一途修行要么一步登天,从六境直升第九境,于九境之时飞升上界;要么就只能另想他法。”
六境破九境、然后飞升?这难度未免太大了吧?真的有人能做到吗?
“古时候,以‘行’之一途飞升者,有,但数量极少!他们无一不是天纵之才,也正因‘行’之一途到高境难以寸进,而且‘行’之一途修炼速度最慢,所以‘行’修是九大道修士中数量最少的。”
“我并非天赋卓绝之人,一生靠的都是厚积薄发,稳步提升。这就注定我无法六境破九境,想突破寿元限制,就只能……强转他道!”
“我苦思多年的解决方法,就是‘强转食诡道’,以‘食诡’道第七境的星轨图突破高境,摆脱寿元限制!”
郑悬舟眼睛瞪大。
原来,修士还能强转其他路径?以前从没听说过啊!
而且……“食诡”道是什么?
怎么听起来,和棉花啃吃诡物残躯的举动有点像呢?
难道这就是肖公养着棉花的原因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