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此一来,完好船只的负重大大增加,航速却是快不起来了。
比漏水船快,却也有限!
“羽儿,事到如今……这几卷兵书,你难道还不愿学吗?”
项梁再次拿出了那些破旧的竹简兵书,慨叹着递到项羽面前。
算上这一次,他已是第三次赠项羽兵书了!
项羽自然知晓他是何意,坚决道:“叔父有才智有谋略,当率众寻一宝地,复我大楚荣光。”
“断后之事,侄儿代劳,定叫秦军不得寸进!”
项梁苦笑摇头,揭开胸腹前的衣甲,露出前些日被霹雳弹破片炸出的伤口,道:“我已命不久矣……”
项羽低头去看,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嘶!”
旁边诸旧族看过之后,亦是咧嘴凄然。
项梁胸腹间的伤口,是用伤口缝合法缝合的,但伤口缝合法,绝不只是缝麻袋一般,随手缝合那般简单。
它需要有配套的高度酒精,对伤口进行消毒清理,而后再进行缝合。
可高度酒精,乃是秦军独有!
所以项梁的伤口,只是用盐水和柳枝水清洗,便草草进行了缝合。
而百越之地,又是气候温热,极不利于伤口愈合复原。
如今,项梁胸腹间的伤口,不过短短两日,已是腐烂坏死,流出腥臭的脓液。
这等恶化伤情,除非给他来一记特效消炎药,否则绝难活命!
项梁将竹简兵书,珍而重之的放进项羽怀里,也不等项羽再多说甚么,转身顺着踏板,上了一艘漏水战船。
而后,反手撤掉踏板,斩断相连的缆绳,向满脸惶急的项羽道:“羽儿当继承吾志,奋发图强,复我大楚荣光……”
“莫要让我失望!莫要让项家先祖失望!”
项羽抱着几卷竹简兵书,却是涕泪横流,只能眼睁睁看着项梁,在漏水船只上越落后越远。
项梁最后看了项羽一眼,转而向漏水各船的兵卒喊道:“儿郎们,将船只相连,封锁河道,与暴秦决一死战!”
“死战!!!”
兵卒们咬牙齐声应喝,用绳索铁链将漏水船只连接牢靠,一字排开,排了两三列,将河道封死。
鲲远远看到这一幕,只得让麾下将士,收起吃风的四角球帆,降低竹筏木排的航行速度,以免一头撞上去,竹筏木排四分五裂。
咻咻咻——
双方接近到弓弩射程,开始以羽箭互射。
再近则以短矛梭镖或霹雳弹相互招呼,漏水战船挨了霹雳弹,下沉速度更快。
项梁命令兵卒们反向划船,贴近竹筏木排,进行跳帮作战。
如此,霹雳弹却是无法使用了,双方在竹筏木排上,展开惨烈的近战厮杀。
没有霹雳弹助阵,鲲麾下单凭鸳鸯阵,无法取得压倒性优势,战事陷入焦灼拉锯。
这一场水上战斗,足足持续一个多时辰,哪怕项梁战死落水,余下六国兵卒,也在酣战不休。
等他们尽数战死时,那些封锁河道的漏水船,已是彻底沉没,只剩高高耸立的船楼,仍是露在水面上,阻挡着竹筏木排的前进……
剩余六国船只,早已没了踪迹!
鲲跳上一座露出水面的船楼,用千里镜眺望前方河道,无奈道:“终究还是让他们逃了。”
河道四通八达分流众多,六国船队随便选一个分流河道,航行进去转几个弯,便够鲲和麾下找的。
这一次可没人提供六国船队的航行路线了,想要找到几如大海捞针!
“嗷嗷嗷……”
远处竹筏上突然响起麾下的怪叫欢呼,接着便有人喊道:“鲲将军,项梁的尸体被一座船楼挡住,我们打捞上来啦!”
斩敌主将首级,乃是大功之中的大功,足够全什兵卒爵升一级了。
鲲转忧为喜,笑着挥手回应,有项梁的尸体在,此番追击也算有功了……
……
……
三日后,鲲率军带着项梁的尸体,回到西瓯王城。
“实乃义烈之士,当……”
“残民害民之辈,当游街示众!”
嬴政敬佩项梁的义烈,想要下令将之厚葬,但还没等张开嘴,秦墨便已抢过话头,希望将项梁的尸体游街示众,安抚越人之民心。
嬴政愣了愣,哑然摇头道:“朕却是感情用事了……那便游街示众吧。”
稍后,军令传下,辅军的阳禺青壮们得知后,无不欢呼围观。
西瓯王城之越民,以及附**原城镇陆续迁来的西瓯越民,亦是景从围观。
项家叔侄,可太遭人恨了!
嬴政见此举能收拢越民之心,便也彻底打消了厚葬项梁的念头,反而下令道:“待游街示众结束,将项梁的尸体硝制,让日后迁来的附近西瓯越民,都能看一看。”
“让西瓯越民明白,大秦天神与六国暴徒,绝无可比!”
“喏。”
赵高揖手领命,赶忙去派遣了一队禁卫,看好项梁尸体,莫让围观的越人将之损坏。
……
项梁尸体确实是收拢越人民心的法宝,之后迁来的西瓯越民,见到项梁尸体后,首先便打消了心中疑虑。
当他们接受分田编户,得到赐予的高产粮种,以及新式农具图样后,便彻底归附了。
而当嬴政下发征调青壮,军功赐爵的诏令后,转瞬便聚集了万余西瓯青壮,将之编为一支辅军加急整训。
随着迁来的西瓯越民越来越多,西瓯辅军的数量,也在迅速增加。
当西瓯辅军的数量,突破万五之数时,秦墨果断派出了一支兵马,前去引诱西瓯联军来攻,顺便解救被围困的六国军队。
至于他们领不领情,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事了。
哪怕他们不领情,仍是死守那座城,或弃城而逃,都由着他们去。
秦墨和嬴政意见,皆是等解决了西瓯联军,再去处置他们!
……
引诱兵马派出后,秦墨又派遣大量的天神使者,潜去西瓯王控制的平原城镇,以及大小部族中,散布蛊惑人心的言论。
西瓯王如今有人望,便散布摸黑西瓯王的言论。
将之杀害项家治下越民的行径,说成是无差别的残忍嗜杀,不将子民当成人看。
将他以往耽于享乐的行径,说成是贪婪暴虐荒淫无度,以搜刮民财霪虐女子为乐。
总之就是颠倒黑白肆意造谣,将西瓯王摸黑成非洲黑人,比缚娄国那位还不堪……再将击杀项梁的天神军,夸得天上少有地上无双,仁德泽被苍生!
正所谓,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西瓯王很快便领略到了谣言的威力。
他在得知项梁被所谓的天神军击杀,西瓯王城空虚后,果断便率领西瓯联军,跟着引诱兵马向王城杀来了,他想夺回自己的王城。
可走到半路,军中居然开始出现逃兵!
而且逃兵不是俚獠兵、不是苗兵,也不是骆越国和阳禺国的兵,反而是他西瓯国的兵。
西瓯王感到脸上无光,以及极度的羞耻,别人来帮忙的还没走,自家人反倒打起了退堂鼓,搞甚么叼毛?
这不是让人看不起么!
他恼羞成怒,派禁卫抓回几个逃兵拷问,这才知自己的名声臭了,已到了神憎鬼厌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