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东西把这里堵上。”她冷静地发号施令,“把恢复期的人带去四楼,原先就受伤的去二楼,大家……不要再靠近这里了。”
万一甲虫进攻,这几块木板可挡不住。
处理完这些,才算可以歇会儿。
月缨缨找了个地方,从空间拿出水吨吨吨喝了半瓶,她擦干嘴上痕迹,一回头,就见薄言君站在身后看着她。
“社长?”她抚着胸口,“你吓死我了。”
“有件事需要你处理。”他带着月缨缨去到二楼,这间房里关着的是大腿受重伤的青年。
“他怎么了吗?”正要开门,薄言君制止了她。
“我还没进去过,但是里面很危险。”
想到社长的感知能力一向很强,月缨缨警觉地掏出手枪,虽然她暂时想不到一个受重伤的病人能有多大威胁。
开门。
恍惚间以为来到了原始森林,地上有黑色的树根,散着墨绿色的光,缠绕在地上,盘旋在墙面,铺了一层又一层,不间断的绿光顺着节点输送至中央,有节奏的亮着。
当初没有杀死青年的原因是什么?
是想要看看这个被甲虫攻击后,第一个实现自愈的人类会变成什么样。
现在有答案了,他将化茧成蝶。
用枪管试着去碰墙壁上的树根,戳了戳,很软,枪口没有沾上什么东西,树根也没有多大变化,不会攻击。
月缨缨踢了一脚地上的树根,触感就像软胶,用力了会反弹回来。
不确定是否安全的情况下,她要怎么进去呢。
薄言君绕过她踩在树根上,拔出了他的刀:“别怕,我在看着。”
社长的武力值真是让人安心的存在。
月缨缨轻松了一点,她来到青年面前。
这里原本是有张桌子的,现在被树根包裹覆盖了,之前太阳可以照射进来,现在连缝隙中的金光都感受不到。
青年的下半身呈半蛹状,被圆形的墨绿色树皮包了起来,长度缩了一半,皮肤上有明显的青色纹路,顺着血管延伸。
隔离服早就被餐食掉了,能看到他的胸部以下都逐渐半透明,内部本应是器脏,但却什么都看不到,所有树根的墨绿色都被输送进心脏里,顺着心跳的启动,忽明,忽暗,忽明,忽暗,如同呼吸一般。
整个房间的亮度也随之改变。
月缨缨陷入了沉默。
她看到青年的右手已经化成了甲虫的前肢,这是最糟糕的猜测,此刻被验证了。
“医生?”
这句话吓了月缨缨一跳,薄言君准备动手,她制止了。
右手握着枪,她问:“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我……我……”青年缓缓睁开了眼睛,它的瞳孔让人琢磨不透,和地上的树根一样呈墨绿色,瞳仁多了一个。
“我感觉身体好重,嘴也好重,快要说不出话了。”
随着青年的叙述,他心跳加速,更多的树根争抢着从心脏上方开的口子钻进去。
他看向月缨缨,神志不清地说:“你怎么穿着这种衣服?你的白大褂呢?我好像视力有点毛病了,医生你会看眼睛吗?”
月缨缨问他:“什么症状,你能描述吗?”
“重影。”他闭上眼,“我看到了一千个你。”
虫族复眼。
月缨缨深吸一口气,心情再次复杂。
许久她才说:“别担心,我会治好你的。”
“真的吗?我以为我要死了。”青年露出了真诚的笑容,“我感觉自己变得好奇怪,就像鬼压床了,下半身和右手都没有知觉,心脏也疼。”
“医生,我还有救吗?”
都城医学手术的成功率很高,除了绝症以外,大多数手术都能保持在百分之八十以上。
月缨缨夸下海口:“相信我,成功的概率是百分之一百。”
“真的?那太好了!”青年的语气明显欢快起来,“等我康复了,我要跟我妈去旅游,然后给我妹妹买裙子,再跟我爸去种树。”
“我喜欢绿植林。”
月缨缨拿出手术刀:“可以,都可以。”
“对了,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青年声音很小,感激又羞涩,“恩人,我想记住你。”
月缨缨双手握住手术刀悬于心脏上方,紧紧盯着那颗跳动的绿色物体。
“我叫月缨缨哦,月亮的月,长缨的缨,你可理解为,在月亮的末梢挂了一处祈祷的缨穗。”她语调轻快起来,一如之前答应他治好的那刻,笑容明媚,“你的名字呢?”
“我叫魏小川!”他在心中记住了恩人的名字,他感觉人生都变得明亮了。
“魏小川?”月缨缨一刀扎进他的心脏,她叫他的名字。
树根仿佛是鲜活的,在感受到宿主遭遇危险后疯狂的闭合,青年的笑容凝固在某一刻,树根褪去了墨绿色。
“晚安,魏小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