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冬离连日以来都被陆晓齐聒噪得不行,把肚子里陈年积古的故纸堆搜肠刮肚翻了个遍,甭管有用没用,全都讲给他听。好在正是因为这样,他也没什么空去长吁短叹,只盼着快些春暖花开好出去钓鱼,躲开这个太过分好学的后生。
小萌来了几次,非常欣慰陆晓齐并没有像邻居说的“一天换一个地方吃饭,一天换一个地方睡觉,吃饭和睡觉的地方也是不一样的!有时候在胸脯上,有时候在大腿上。”
她宁晓萌回回看见的就是好学不倦的画面,那个认真的劲头,圣人见了都要掩面羞愧而走,小镇做题家也要自叹不如,可见闲言碎语听不得!这是一个多么与众不同的男人!
“你是怎么做到如此好学,又如此贫穷的呢?一定是因为你太清高了!惹得别人不爱看才给你编排那么多颜色故事。对吧!”
陆晓齐:……
陆冬离肚子里的东西不少,可就是太爱喝酒了,拖拖拉拉,日复一日,窗外的雪落了又融化,青石板之间的雪水汇聚成流的时候,陆晓齐才听出一件有意思的事情来。
即使陆冬离满口崇拜,耐不住陆晓齐会抽丝剥茧:这个腹黑的陨河仙人,总是装出仙风道骨助人为乐的样子来,其实做了不少随心所欲的事情,比如人间有个卖玉石的老板,觉得店面太大用不完,便将之隔断租了出去,租赁人呢是个卖草鞋锅碗瓢盆的小店店主,这小店店主平时得了大老板不少恩惠,交情不错,甚至有时候店月租都干脆被免了,称兄道弟的。这小店主渐渐就轻浮了,自以为是起来,忘乎所以地认为,这老板要看自己的眼色行事啦!
二月十五降圣节那一天,玉石老板要出去一趟,恰逢伙计也不因为有事不在,玉石店老板请小店主帮忙看着一些,谁知这小店主贼胆包天监守自盗啊,顺手打开人家的箱子,寻了一件宝物就藏了起来。
玉石老板晚上点货的时候便发现了,去质问他,这小店主百般抵赖还恶人先告状,说是玉石店生意不如自己,这才想要污蔑自己,好敲诈一笔钱。玉石老板没想到自己喂了一匹白眼狼,养得他的胆子那么大了,明明寄人屋檐下还敢偷盗栽赃耍横,厚颜无耻!
只是光靠吵架是吵不赢,玉石老板又确实没有证据,这样的节日里去告官平白先挨一顿板子,想想也不值当,可实在咽不下这口恶气,双方就僵持不下。
这时候看热闹的人群里走出个白胡子白眉毛的老头来,笑呵呵问玉石店主叫什么名字,杂货店的店主又叫什么名字。
二人不知所以然,老头子边说包在他身上,只要二位将名字告知,那么,丢掉的东西就会物归原主,该是谁的就是谁的!跑不了!
那二人听了此番话,谁都不信,看客们却一个劲在起哄,毕竟闲着没事干,与其在家打孩子,不如看别人出丑更有意思。
二人便只好将名字告知,玉石店老板觉得是无稽之谈根本没抱希望,杂货店的却是有恃无恐。
就是那样热闹的长街上,竟然肆无忌惮地发生一件奇事。
所有在场的人都恍惚了那么一下,定睛一看,只看见杂货店的杂货全都翻在了街上,被路人以及小乞丐们一抢而空,一件玉琮从杂物中飘飘忽忽,撞进了玉石店老板的怀中,物归原主!
街坊们大叫着说道,太神了,那没有了杂物的空店铺,可不就是玉石店老板所有?
而那环玉琮也的确是有心人见识过的,玉石店镇店之宝。
这个平平无奇的传奇小故事讲完,陆晓齐再三确认了一个节日,二月十五降圣节,陆冬离不耐烦地说不可能讲错,就是这个节日!
看见陆冬离那么笃定的说辞,陆晓齐心花怒放!
陨河仙人很可能根本没死!
虽然陆冬离醉得东倒西歪,说得不清不楚,但是,陆冬离是个在学术上严谨的人,比如他对酒类器皿在各个朝代的不同形状名称如数家珍,自然陆晓齐随着他的叙述,也至少能分辨出是哪朝哪代,这个降圣节如此特别的名字,陆冬离真的不容易记错。
而陆晓齐也不会记错,这个特别的节日,只有在宋朝才有!
因为此前陆晓齐也想过找个正经工作打发时间,可福报996实在难捱,他撑不下去便跟老板吵了一架,那个老板冷笑着让他去宋朝,因为宋朝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里,竟然有一百多天都在放假!
陨河仙人在九黎族口中,是上古时期便被抽了神骨,与诸仙一同陨落了的!那又为何会出现在宋朝?
陆晓齐喜逐颜开。
这就是他的彩蛋!
善玉师一族,还有希望。
这一日阿元的寒假结束,李涣正派司机来接回她,苏来时也自告奋勇送她过去,一群人正在辞行,正在这时,一个门神一样高大的人杵在了善玉世家门口。
阿元正在扑闪着眼睛对着陆晓齐依依不舍,一下子看见那个身影,也很惊讶,暂时站在车前看着,陆晓齐也傻了。
“白临?”
陆晓齐歪着脑袋,还以为自己看错了,陆冬离疾奔出来一把拉住白临,眼睛瞪得圆亮:“白临!好师侄!”向他的身后看了又看,有点沮丧:“牛鼻子老道呢?他想通了肯放你下山了?有没有跟你说叫我回去啊,啊?”
白临的神情似乎内敛很多,不那么咋咋呼呼的了,他对待陆冬离甚至客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