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伙,这老油条还真是眼光毒辣,确实是牛逼个人物,让自己不得不重新审视穿越者原有的那点优越感。
看来这老家伙平时在家也没闲着,苦心钻研大周败亡的时间呢。
吴世璠暗暗佩服,再问:“可有解救之法!”
方光琛仔细斟酌一番,缓缓道:“自然是有的,四个字‘运势而为’!这也是自古成事者的不二法宝,只是如今做起来十分艰难。”
“明室崩塌,战火纷乱,生灵涂炭数十年,如今天下初定,民心思安,我朝初举义旗时,虽天下响应,势头猛烈。
王辅臣,耿精忠,尚之信,孙延龄等人摇旗助阵,然皆是心藏异怀,附势投机之辈,被虏廷次第瓦解,如今甘作走狗鹰犬,反噬我朝。
我朝居西南一隅之地,独木难支。今岳州一失,局势更是危若累卵……唉……敢问还有何势可借,何势可运?”吴世璠情绪低落的叹道。
方光琛道:“自古以来天子之势不在于城关之固,山川之险,而实在于人心背向,把握了人心即可运势而为!”
“人心背向?”吴世璠似乎觉得这话好生熟悉,苦笑道:“世人皆言先帝乃明季之罪人,清廷之逆贼,何谈人心之背向呢。”
方光琛愤然道:“泱泱华夏,原本是我汉家乐土,满洲鞑子不过是化外野人,趁我内虚,雄踞燕都,窃我先庙神器,变我中国冠裳!此乃千百万汉人心中永远无法化解之隐痛!”
“朕明白了,所谓人心就八个字而已,’驱除鞑虏,恢复中华!’这便是最大的人心!”
“皇上言简意赅,直抵旨意!令臣佩服!”
“正所谓人心即江山,江山即人心!”
“皇上令臣拜服!”
“呵呵!”
…………
中午,吴世璠就在方宅就餐,餐后又和方光琛全方位探讨了足足一个时辰,才意犹未尽的起身离去。
有时候你跟这些老油条谈话,不时会被对方的洞见所吸引,时间就显得快了。
出门时,见天色还早,让銮舆先回宫,自己和随行人员换上便装,欲仿古之贤君在自己的辖地上作一番实地考察。
朝堂所见是滤过镜的虚像,真实的国情是在民间。
方家父子站在门外,恭送一行人转出官署区,转入了一条民巷,才转身回屋。
“父亲大人,皇上今日……”方学诗赶上几步,欲言又止。
“莫要大惊小怪!”方光琛伫足,斜眼盯着他,冷冷道:“老夫先前只是觉得皇上虽聪慧过人,但性子软弱,缺乏主见,恐难担当大任。
老夫阅人无数,没想到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咱们的小皇帝,实在是深不可测,先前不过是时机未熟,暂行潜龙勿用之策罢了!”
“潜龙勿用之策!”
“不错!”
方学体接腔道:“父亲大人,潜龙终究是龙,虽暂时潜伏九渊,然必有腾飞九天之时,父亲大人,儿子此解对否?”
“然也!”
“这才是为君之道也!”
方光琛微笑,显得心情极好,感叹道:“先帝崩逝,朝政混乱,国事复杂,老实讲爹爹也感到力不从心;每每想着与先帝交往数十年的种种往事,总是彻夜难安,愧疚难当。
这下好了,吴家后人竟出了如此出色的人物,我大周必不会二世而亡,我方家可保数十年富贵无虞!”
“那二世之后呢?”方学体又问。
“那就看天意了!”方光琛一甩袖袍,迈步穿过前庭,进了大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