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红月高悬。
这是远离波士顿八十公里,深入内陆的一座名叫“斯托克布瑞斯”的小镇。
铁路从小镇旁的山脊中间穿过,路旁落满了从火车上掉落的煤渣。
尖顶的蒸汽与机械教堂,屹立于草坪上,钢铁结构的外墙,因年岁久远,显得有些锈迹斑斑。
张怀生打量着眼前的景色,有些羡慕,美利坚之得天独厚,单看这山水景色,就能感受到一二。
即使是一座并不十分出名的小镇,绿树森林,依山傍水,依旧显得颇为别致。
只是此刻,原本清澈的湖泊中,暗红色的藻类植物正拼命生长,耳畔甚至能听到它们蠕动时划出的水声。
映得湖面上宛如覆满了半凝固的污血。
一只鸟儿从湖面上飞过,原本平静的湖面上,骤然跃出了一只长满白森森的锯齿的畸变鱼儿,一口将晚归的鸟儿吞吃。
张怀生从湖边走过。
风吹过森林,传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有人在暗自低语,饱含恶意的目光凝视着他,但又因感受到张怀生身上强大的灵性气息,而止步不前。
地面上,偶尔能看到畸变的植物,因月光中含有的灵性并不纯粹,而是极为复杂,所以显得很是扭曲。
鲜艳的蘑菇膨胀到半人高,喷吐出剧毒的孢子。
娇嫩的花朵长出两根蜿蜒的触须,捕捉路过的飞虫。
一棵果树上更是生出了人头大小的肉瘤,时不时还喷溅出刺鼻的黏液。
张怀生知道,等到天亮时,这一切就都会随着太阳升起,而迅速消亡,于绝大多数人而言,这个世界依旧正常。
唯有张怀生这个知晓真正正常的世界应该是何模样的人知晓——这个世界,就像是表面光鲜,实则已经已经烂透了的果子。
一路畅通,走进小镇。
小镇很静谧,家家户户拉着窗帘,即使听到张怀生不加掩饰的脚步声,依旧没人拉开厚实的窗帘偷看。
“不要被红月照射这一禁忌”,早已随着漫长的岁月更迭与口口相传,成为了所有人公认的铁律。
尤其是作为移民国家,从欧陆抵达美利坚的绝大多数船只的航程,都要超过一个月,不可避免地会在红月之夜航行。
有条件,有经验的船只必定会避开风浪,在那晚全员进入休假状态,躲在舱室里闭门不出。
但若是遇到极端天气,往往就必须有人强顶着红月,操纵风帆,辨别方向,以避免倾覆之危。
尽管大海上的天气就像小姑娘的脾气一样说变就变,但这种情况仍旧很少发生,有经验的船长都会尽力避免。
被红月照射后,变成红月疯子,屠杀掉一整艘船的情况更是少之又少,多数失踪的船只,更可能是遭遇了海怪或是风暴而沉没。
但传说之所以恐怖,往往就在于口口相传,不断发酵。
张怀生的脚步,在他们听来,像极了传说中,每逢红月便出来游荡,试图敲开每个人的房门,将屋主揪出去吃掉的红月疯子。
而且,这座小镇恰巧距离“深渊之门”很近,时不时就会出现一些“诡异”。
小镇的居民被吓得厉害。
夫妻在愈来愈近的脚步声中,裹紧被子,紧紧相拥,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孩童们则既恐惧,又按捺不住好奇心驱使的作死冲动,但在家长面目严肃,三令五申之下,也不敢掀开窗帘察看。
张怀生就这样从小镇正中央穿过,沿着公路一直来到不远处的丘陵上。
“这里应该就是麦克卡尼先生描述的地方了吧?”
张怀生分辨着周围的地理特征。
隔绝红月的方式有很多,但大多数都属于物理隔绝,只有很少一部分隐秘教会,拥有饮用魔药来隔绝红月影响的秘方。
张怀生今晚的打扮很猎奇,在夜色降临之时,他便戴上了一个鸟嘴形状的防毒面具,身上还穿着一层结实且富有韧性的防护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