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瑟瑟,少年负手,临危而不乱。
宗良没急着出拳,先是问道:“你可有家人?”
陆昂一愣,“前辈,何出此言?”
宗良做事,向来问心无愧,“你死了,我护你家人一身富贵。楚啸天要杀的只有你,祸不及家人。”
陆昂听后,讽刺一笑:“老头子,你莫不是以为自己是对的吧。”
话落,陆昂脚踩两仪之姿,大臂展开,起鲲鹏之势,“你的一拳,我接了。”
宗良两臂扬于胸前,双拳平举,“此拳是我年轻时所创,以五行肺腑为基石,曰太行拳。死在此拳下的破国境高手不在少数,你很荣幸,见大道之拳。”
宗良的身形很快,拳法汇五行之气,拳中有道,甚至有不下于“三里春风”的道韵。
拳至身前,陆昂稍退半步,仅半步,分毫不差。双手为掌,掌中仿佛有大道虚影。腰部弓起,掌对拳,腰卸力,一拳而已,有何不可接的?
众人只看得宗良一拳打中陆昂,紧接着五行道韵爆开,激起漫天黄尘,地上的砖石以爆炸为中心迅速龟裂,若有人骑马测量,怕是得足足追上一里地。
“怕是死了吧,此等威力,大地都受不了,何况凡人之躯。”
“是啊,可惜好好的一个少年郎。此间始末更不知道该如何论到。”
此时,武楼里走出一个面色苍白的华服男子,正是楚文。
楚文捧着肚子,张牙舞爪,“哈哈——哈哈……惹我楚氏,短短两日,便尸骨无寸了吧。”
“哟,我的小娇娘!”楚文看着远处低着头默不作声的沈萱,咧嘴笑道:“你的心上人死了,该不会要自寻短见吧。”
众目睽睽下,楚文毫不收敛,“照我说,眼下正好,我父亲同蛮族签定商约,你嫁给我,这样沈家也能在蛮族贸易中分一杯羹。大家都是商人,商人逐利,您可就别立什么牌坊了。”
“等风波过去,到时候谁会记得这个叫陆昂的贱民?天下最大的两处商会结为亲家,定是一番佳话,我的小……”活到此处,却被人打断了。
“我记得——”沈萱低沉着脸,她抬起头嘶哑着喉咙喊:“我说——我记得……”
陆霜咬紧牙关,抹掉鼻涕,跟着喊:“我也记得——”
马浑低着脸,胸中提起一口真气,心中默数:二十步、十八步、十五步,再近点,十步之内,便是宗良在场,他也能让一拳断了楚文的气机。
沈萱的脸畔滑落泪痕,嘴角却含着笑,她摸着陆霜的脑袋,轻声道:“那憨货还没死!”
烟尘中,土坑里冲出一道黑影,陆昂朝着宗良咧嘴一笑,“老匹夫,做了贼人的走狗,就别说那些富丽堂皇的官面话。你不是寻道吗,便来接接我这大道拳如何?“
陆昂于空中起势,拳取大鹏之势,照着宗良的面门而去,身如流星,仿佛真有大道在手。
就在此刻,马浑动了,身如迅雷,一拳稳稳落到楚文的心口之上,如宗良晃神,十五步,亦可杀,从未见粉衣丫头这般委屈过,他咽不下这口气。
宗良稍作犹豫,出拳不是,不出拳也不是,晃神间,凭肉身硬吃了陆昂的大道拳。
这回轮到宗良倒飞了,若不是头颅之上有一道道金色的纹路护体,他现在已经死了。
破国三断,其三为破万法,铸万法不侵之躯。
宗良从坍塌的废墟中走出,嘴中碎出一口鲜血,“你们不该杀楚文的,楚啸天没在凉州,他会疯狂报复你等。陆昂已受老夫一拳,我并未放水,他活了下来,便是他的命数。你们走吧,老夫不会拦着。”
陆昂没说话,而是把目光看向沈萱,听你的意思。
沈萱抬着头,直直看着武楼九层,随后对宗良讽刺道:“老匹夫,你说谎了,楚啸天就在武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