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直独自留在船头,码头起火,这里是最安全的。
但是,怎么会起火呢?
这年头无论城池乡村,最重视的就是防火,房子都是木头的,天干物燥,随意一点火苗就能燃起燎原大火,任何人都知道火灾的可怕。
何况现在虽是饭点,有苦力在烧灶煮饭,但无论如何都不会在仓库里烧饭,那是犯了大忌的。
“一定是广盛的蠢货犯了浑!”李直恼火的骂了一句,愤愤的自语:“陈道同这混蛋,御下无方,干的都是什么事儿!”
“李老板骂的好,我也这么觉得。”
一个声音突兀的在身后响起,令正专注的看着火势的李直浑身都僵了一僵。
身边的人都去救火了,应该无人的,那帮伙计也不敢这么跟李直说话。
而且这语气,这声调,好熟悉。
跟那厚脸皮赊账的家伙很像啊。
转过身,笑吟吟的聂尘正作揖打拱的看着自己。
李直先是一怔,稍稍想了想后,又微微一笑。
“你放的火?”他问。
“是的。”聂尘毫不掩饰,直接承认:“我那两个兄弟正在朝这边来,上船时,请李老板不要让人阻拦。”
“你会把我的仓库也烧掉了。”
“不会的,中间隔着靖海商行的库房,还有一段空地,那么多人在扑火,烧不过去。”聂尘信心十足的道:“就算真的有不测,大通商号的货全在这船上,我赔李老板一座木头仓库便是。”
“你现在是过街老鼠,哪里来的钱赔我?”李直哂笑。
“乌香和福寿膏的盈利,就是用不完的钱。”
李直的笑意更浓了:“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我完全可以把你拿下,用你的命逼你交出福寿膏的配方。”
“那样的话,李老板一个子儿也得不到了。”聂尘笃定的回答:“配方和制法都在我脑子里,聂某虽不如李老板贵气,但一点骨气还是有的。”
李直笑容凝固,沉默片刻,然后说道:“你想我保你?”
“李老板也保不住我。”聂尘表情无比严肃:“陈家的背景深厚,黄程疯了一样要抓我换他儿子,外面对我的悬红一夜间已经到了千两银子,任何人都会心动的,李老板的手下里也会有见利忘义的小人。”
“那……你找我做什么?”李直指着远处的火头:“你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很容易让人知道你在这里。”
“我想搭这艘船。”聂尘看着李直的眼睛,直直的说道:“这船今晚就会走,出了海,谁也抓不着我了。”